他像在研究我。我不介意。我说:"是的。受了伤,不过凡是伤口都会复元。我只像摔了一jiāo,皮破血流,不过敷了药,过一阵子,新ròu就慢慢的长回来了。一个疤,不去看它,不会发觉,又gān么常常去看它?我现在并不伤感,我只是无聊,所以当美宁叫我来玩一下,我就答应了。"
"你的解释很新鲜。"
我直接的说:"就是因为我新鲜,你才叫我出来吃饭。"
他尴尬了。
我看清楚了他,他是一个很明白的人,但是他可爱。
我笑了。"对不起,我喝多了。"
"没有关系,我喜欢你的脾气。"
我再笑。"那也是新鲜的,是不是?每个人都需要新鲜的玩意,很好。"
"你很气,心里有恨,从你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,你的伤口并没有完全痊愈吧?"
"没有。"我坦白的答。
我又喝尽了一杯酒。我想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去,我会找不到男朋友,谁要一个语无伦次的女朋友,然而我并不急于要找男朋友。
如果我要嫁人,我可以乖乖的坐着装个淑女相,引美宁的哥哥入彀,说不定数年之后,我也是一个子女成群的太太了。我叹一口气。
但是那种生活适合我吗?我不觉得。我qíng愿喝喝酒,聊聊天,打发一天,两天,三天。目前这样,也是一种生活,这是我的选择。
他喝着酒,看着我,他的眼神很是了解。
我颇想伏在桌子上大哭一顿,但是为什么呢?我问:"你要不要跳舞?音乐很好。"
他点点头,扶我。"你没有醉?"
我摇头。"俄怎么会醉?"我说,"我的痛苦是难醉。"
他与我跳了一曲很慢的舞,我不擦香水,但是他身上发散着清新的古龙水味。我觉得很好。今天真是不错,有这样意想不到的节目。
我把头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"你有职业"他问我。
"嗯。不然谁养我?"
"你gān哪一行?"
"舞女。"我说。
他笑。"你喝了点酒,就不说老实话。"
"为什么不相信?"我反问,"舞女额上又不凿字。"
"你不可能是那种女人,算了,你不说就算。"
"我是画画的,稍有名气。"我说,"不愁生活,但没有发财。大概所有画画的人,要待死后才有希望。"
"我猜得到。"他说。
我转过头来。"怎么猜的?"我问他,"世界上有那么多行业。"
"你的风采。"他看着我。
我摇摇头。"与你在一起真快乐,我几乎飘飘然了,我居然还有风采?"我笑。
"有。"
"你的眼睛有毛病。"我侧侧头,"看歪了。"
他不响。"你那个男册友,他找到了什么女人?"他忽然问。
"了不起,一个吧女。做了些年发财了,开了酒吧。"
"不错。"他点点头,"有前途。"
"我想是。"我微笑,"我是真心说不错的。你呢?做什么?"
"我?我只有一份工作,赚了钱养老婆,养子女。我没有福气认得吧女。"
"别为我出气了。"我说,"我心里又没气。而且你的口气,好像在调查我什么似的。"
"你?你的心事太多,我问十年也不得要领。"
"让我们跳舞。"我几乎恳求的说,"不要说什么话了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