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一个男人走过来,对它说:"坐下!"
它就坐下了。
我松一口气,从帆布椅子上坐起来。多没意思,美宁的好主意,叫我跑到这里来游泳,被人家的狗盯着瞧,我的脸涨红了。
但是我又不想装成理亏的样子。我尽量做得自然,我对那个人说:"好凶的一条狗。"其实那只狗并不算凶,它只是略微吠几声而已,并没有扑上来或是什么的。
那个人却怀疑我。"你是——"
"我是隔壁的。"我尴尬得几乎要钻地dòng。
美宁跑到哪里去了?
"但是隔壁只有一个女孩子。"他笑笑,"我没见过你。"
"我新来的。"
幸亏这个人没有下逐客令,这大概是做女孩子的好处吧?做女孩子无论如何在这方面可以占点便宜,很少人会对女孩子大叫。
"要不要喝什么?"他问。
该死的美宁还没有来。
"不了。"我很礼貌的说,"我已经享受够了,我想我该走了,不然你会赶我。"
他又笑笑,那种笑是奇特的,带点苍凉的味道。他似乎不大像一个快乐的人呢,但是他有一张相当好看的脸,一管鼻子特别挺,嘴唇抿得很紧,眼睛有神,眉毛很浓,他穿着白色的上衣,白色的裤子,一双凉鞋。
他说:"大家住得那么近,何必客气?"
我说:"我得走了。"
他站起来,替我打开了白色矮栅的门,我走过去,转头对他说:"谢谢。"
"不用客气。"他说。
(六)
我连忙走回自己的房间。我原不应该到隔壁去的,去做什么呢?自讨没趣,那个男人看见我走了,不晓得有多高兴呢。
我躺在房间里发闷。
美宁上来了,我白她一眼,不与她说话。
她说;"你怎么回来了?我还想去找你呢。"
"主人回来了,我不回来,赖在那里gān什么?"我说。
"主人?谁?"美宁奇问,"怪了。我根本没见过隔壁屋子的主人,他是什么样子的?",
她问得这么天真,真好像完全不知qíng的样子,我便原谅了她,也许她真没见过他,今天是我的运气不佳。
"他可晓得你叫美宁?"我说。
"那不稀奇,我父母会跟他们说起我,喂,他长得怎么样?说来听听,算不算奇遇?"
"我的美宁,天下间有那么奇遇,倒好了。"
"嗳,别卖关子好不好?他怎么样?"
"三十五岁吧,长得不错。一张脸很冷漠,但倒还客气,都是你,叫我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。"我说。
"没关系,反正是邻居。""。
"下次你也别去贪这种便宜了,没的叫别人看小了"
"无所谓,我说过,我的脸皮绝对够厚,不成问题。
"美宁,你看你这口气像什么?像无赖小于。"我说。
美宁说:"多笑一点,这年头,我告诉你,不开心白不开心,明白吗?"
"哲学家,我明白了。"
晚上她的哥哥硬要叫我出城观光,我真的不想去。奈何他们俩兄妹实在热qíng,死拖活拉的把我叫去了,他们挑了一家夜总会吃饭,我又没带什么好衣服,可以说是万分尴尬的。
美宁好像存心要我出丑,硬要我与她哥哥跳舞,我几乎有点恼怒,这是什么意思呢?早晓得她哥哥在这里,我根本不用来,来也不必省旅馆钱,这是什么意思?把我当粉头办?如果不是多年的老朋友,我一定翻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