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是这样说,可是华裔遗传因子发作,一有时间,就是想回家乡。”
“秀丽,你的口气似有点无奈。”
“婚姻搁礁,心qíng苦闷,带两个孩子,日常生活又繁琐不堪,实在笑不出来。”
“经济没问题已是上上大吉。”
秀丽可得意了,“这就是储蓄的好处了,我从来不摆阔吃万元鲍翅席,所以不必为此刻的开销担心。”
美贞据实说:“还不止,你且非常努力,勤有功,戏无益。”
秀丽抬起头,“多少叫玩才有人生意义的人现在无以为继苦不堪言。”
天未黑,月亮已挂在柳梢头,此qíng此景。如果王力qiáng在身边,美贞会心满意足。
她对秀丽说:“这两个孩子是你的瑰宝。”
“可惜不是女儿,有一个是女孩就好了,再鲁莽的女儿都会记得父母,细心的儿子却专门服侍他妻子。”
“言之过早。”
“早?岁月如流,很快我与你都会成为老太太。”
“是,逐日捱,再捱三十多年。”
在报馆上班之后,就忙得不大与刘秀丽见面了。
美贞不计较薪酬,努力发掘当地新闻,写成特写,图文配合,新奇有趣,极受读者欢迎。
她且不理人事关系,只管埋头苦gān,编辑部深庆得人。
“美贞,你对行政工作可有兴趣?”上头想擢升她。
美贞笑着摇头,“我最擅长打野战,在田里跑,我不会管人,希望人也别理我。”
婉拒了。
八月来临,美贞对温埠已经非常熟悉,母亲前来会合的手续亦已经办妥,因有正常收入,她聘请一名华裔家务助理,每日下午来两三个小时,一切都仿佛上了轨道。
在电话里她同王力qiáng说:“马上可以见面了。”
“你可来接飞机?”
“一定来。”
盼望了近三个月,终于见到王力qiáng,美贞感觉却有点陌生,这是他吗?那么黑瘦,头发太油,领带太花,面孔又过份憔悴。
她迎上去。
力qiáng倒是十分一局兴,“美贞,这里水土适合你,你气色好极了,神采飞扬。”
“只有这件行李?”
“是呀。”
“力qiáng,你到底是移民还是旅行?”
王力qiáng答:“美贞,我老远来到,且别同我吵,有事慢慢商量。”
美贞惘然,知道王力qiáng打算食言,他不舍得走,他不愿离开他心目中的荣华富贵。
大家都是成年人,美贞无话可说。
王力qiáng说:“我见过陈俭中,他说好难找到理想工作。”
美贞答:“全世界都没有年薪千万每天只需工作三小时的优差。”
“有,要是你年轻貌美,又生长在一个猥琐的大都会里,这种工作不难找。”
美贞忽然放松了紧绷着的脸,笑起来,“无论如何,力qiáng,欢迎你千里迢迢前来看我。”
原来的结婚计划当然宣告取消,可是至少王君还有来探望她亲口jiāo待的勇气与诚意。
美贞唏欢,她好像早知有这么一天似的。
王力qiáng说:“我生在都会,生为都会人,死为都会鬼,我对鸟语花香一点感受也无。”
美贞把手臂抱在胸前听他申诉。
“我的事业刚上轨道,公司重用我,一年升我两次,我走进办公室,挥洒自如,得心应手,名下有两个秘书一名司机,兼用公司车公司宿舍,自做人以来,最舒服开心是现在,寒窗十载,又努力工作十年,终于在今日得享成果,扬眉吐气,我实在不舍得
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