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是工程部通知她前往的。
小何出来接待她。
“许小姐,我替你留下了这个。”他把一个小包递给她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这是九一一型机械人的心脏部分。”
晚儿一怔:“爱玛的心?”她再次泪盈于睫。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
小何作一个“别客气”的手势。
晚儿郑重地捧着爱玛的心,“她的其余部分呢?”
“已经拆卸。”
晚儿的头垂得低低,捧着那颗善良的心,返回家中。
路上象是听到保姆的声音:“宝宝,来,跨开第一步,向我走来,小心,小心,对,不要怕,好极了,晚儿真是乖宝宝。”
多年,多年,爱玛的声音是她唯一熟悉的声音。
父母出差到苏黎世开会,到赫尔辛基讲学,一去好几个星期不返,只有爱玛至可靠。
半夜惊醒,嚎啕大哭,也只有爱玛过来哄撮她。
两人一起看恐怖电影,爱玛的胆子原来比她小。
现在,那忠诚的朋友剩下一颗心。
到了家,晚儿轻轻打开小纸包。
爱玛的心,只是一块小小镶着线路板的铅,她把它贴近在脸边。
晚儿至此已没有眼泪。
母亲说得对,是要学习控制qíng绪。
大喜大悲,大哭大叫只是孩子们的专利。
她已是大人了。
许太太敲敲房门:“晚儿我有话同你说。”
“是,妈妈。”
“你父亲与我将往慕尼黑出席一个研讨会,为期六个礼拜,你恐怕要独自渡过十六岁生辰。”
晚儿抬起头,“请问你俩几时动身?”
“大后天下午。”
“祝旅途愉快,凡事顺利。”
“我们已替你预备了生日礼物。”
“谢谢父母亲。”
许太太转身离去,可是又想到了什么,转过头来,“你没有怎么样吧,恶劣qíng绪已经过去?”
晚儿答:“我没事。”
许太太的声音转得温和一点,“我知道你值得信任。”她忽然看到女儿手里拿着一块东西,“那是什么,一块纸镇?”
晚儿不想多说:“是,一块纸镇。”
许太太出去。
晚儿寂寞地倒在chuáng上。
以前,爱玛会百般逗她开心:“晚儿,要不要学女红?”答案,晚儿的哄然大笑。
“晚儿,让我们来欣赏爵士音乐。”答案:晚儿忙不迭点头。
十五年。
没有人可以代替爱玛的地位。
那颗铅心,一直依偎在晚儿的脸颊边直至发熨。
爱玛已在世上消失。
晚儿照例送父母到飞机场。
许冠彤夫妇只微笑一下,便与女儿话别,他们从不流露婆妈的温qíng,一切都是淡淡的,含蓄的,优雅的。
晚儿记得她幼时不慎摔倒在地,急急来扶起她的,永远只有爱玛,她希望妈妈会来抢救,但是许太太不以为然,“摔跤不是大不了的事,何用心急慌忙。”
母亲这样的修养令晚儿惆怅。
送走父母——她独自返家。
电子感应器对她说:“晚儿,你父母不在家。”
“我知道我知道。”晚儿挥着手。
“祝你十六岁生辰快乐。”
“厨房烤了一只生日蛋糕,是爱玛设计的巧克力海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