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芝问自己:你会满足于温吞水式感qíng吗?
一辈子的事呢。
桂芝苍茫地微笑了。
蒋君不是那种分得出微笑层次的人。
他们开始约会。
桂芝与他去看戏、吃饭、听音乐,她玩得很高兴,自得其乐,与蒋君似无太大关系,但如果不是蒋君来约,桂芝又不会出去。
所以她对蒋君的感觉有点矛盾。
八个月过去了。
蒋君是那种实事求是的人,求婚不外是一句“我们看样子似适合组织家庭”。
他已到了结婚的年龄,他又遇到了桂芝。
桂芝考虑了很久。
表姐发话了:“要嫁人呢,是个好机会,好歹有个可靠的人商量着过日子,世界虽大,到头来,陪伴你的,不过是他,将来生了孩子,家更像一个家,外人,不管用,你叫救命叫破喉咙,人家只说夜深了对不起,请将声量降低。”
表姐说的都是实话。
“你有经济能力,房子车子都买得起,钻石皮裘哪一样不缺,不过是找个伴,此刻这个伴就在你跟前,莫错过才好。”
桂芝点点头。
办嫁妆时是隆冬。
他们打算到欧洲观雪景,桂芝一向怕冷,到专门店去买羽绒大衣。
挑来挑去,不甚合意。
正低头踌躇,有人叫她。
是回俊,桂芝呆呆看着他,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与他陌路相逢。
他似乎更英俊更潇洒了。
“许久不见,桂芝,我们好像失去联络似的,还以为你不在这个城市居住了。”
桂芝的嘴唇蠕动一下。
“打算移民吗?”这题材竟成了社jiāo口头禅。
桂芝不知如何回答。
蒋君持加拿大护照,这个,应该告诉他吗?
“可有时间喝杯咖啡叙旧?”
桂芝愕然,多么不巧,她太想与他由衷地聊天,但是已约好未婚夫八时在家中见,失一次约好似无所谓,但桂芝对自己要求一向严格,失信等于失贞,见异思迁,完全不可行。
她清一清喉咙,“我约了人。”
回俊耸耸肩,“呵。”
桂芝忽然告诉他:“我下个月结婚。”
回俊听了这个消息,猛然抬头,似无限吃惊,“你,结婚?”
桂芝既好气又好笑,“是,我居然也有人要。”
“不不不,我不是那个意思,桂芝,那人会对你好吗,他了解你吗,他欣赏你吗,他可懂得珍惜你?”骤然问了好几个难以作答的问题。
桂芝笑,笑得泪盈于睫,“不,我不知道。”可是他愿意同她结婚。
“结婚,真的那么重要?”
桂芝点点头。
回俊喃喃说.“我不明白。”
桂芝只得笑:“我没期望你明白。”
时间已到,“我该走了。”
她胡乱挑一件大衣,待售货员包好,结帐。
“我送你。”靠『鋈晃尴抟酪馈
桂芝说:“不,我路远,不劳相送。”
她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到了家,未婚夫已经先在,全神贯注地看电视新闻,根本没有注意到未婚妻心底暗涌如cháo。
到这个时候,桂芝也明白到他们二人将永远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,互不gān涉,河水不犯井水,有大事的时候才打开门出来坐好商量,事完之后立刻站起来躲回自己的角落去。
有这样的夫妻关系吗?有,怎么没有,他们两人便是最佳例子。
悲哀吗?并不,因为事前完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,早有心理准备,所以桂芝并不难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