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个时候,有人在书房门边出现,「谈甚么,那麽高兴?」
李太太进来了。
才一点点时刻,她已经换了衣服妆扮,紫色的胭脂配橙红窄裙。
她闲闲坐下来,眼睛并没有看书丈夫,嘴裹却说:「李作荣,你看我对你多好,找到个小美人来替你推轮椅。」
雪虹不自在,可是想起管家叮嘱,只装作听不见。
李太太似笑非笑:「李作荣,你答应我的事,可一定要办到啊。」
这对夫妇好不奇怪。
只听得李作荣回答:「你放心,我答应过你的事,我一定做到。」
李太太仰著头笑起来,「那太好了。」
她忽然走近轮椅,恶作剧地按下一个钮,轮椅立刻打转。
她笑著走出书房。
雪虹非常震惊,急急接停轮椅,并且叫看护来照顾病人。
李作荣十分镇静,「不用了,我没事。」
雪虹不出声,内心气忿。
「我累了,送我回房间。」
一名看护已经迎上来接手,雪虹只得返宿舍梳洗。
她正想吃午饭,忽然管家的电话到了。
「李先生叫你一起午餐。」
她下楼去大宅,刚好看到李太太驾著一辆红色开篷跑车离去,她又换了衣服,穿著黑色皮外套,鲜红的指甲更加夺目。
这是一个不安於室的女子。
李作荣根本不能进食,他只能自管子吸收营养剂。
饭桌上放著jīng致的小菜,只得一双筷子。
雪虹觉得李太太应该陪他多一点。
李作荣彷佛明白她的心意,轻轻说:「对著我,她说吃不下舨。」
雪虹不以为然,她痛恨所有凉薄的人。
她肚子饿了,吃很多,添了两次饭。
饭後,她推他到电视机前,选择了历史节目。
看了一半,他问:「这场战争叫甚麽?」
「世纪初奠边府之役,越南大败法国,争取到独立。」
「你对历史很熟悉。」
「我不过读电视杂志中节目简介。」
李作荣笑了。
雪虹忍不住说:「法国人qiáng马壮,兵力充沛,怎么会一败涂地。」
李作荣答:「轻敌。」
原来如此。
「告诉我关於你自己。」
雪虹只得说:「父亲是教师,早逝,兄嫂当家,母亲和我与他们同住。」「嗯,还算和睦吗?」
「世上很少真正融洽的家庭。」
李作荣嗯地一声。
雪虹立刻噤声,她实在讲太多了,再不住嘴,後果堪虞,她不再说话。
片刻看读来接李作荣去注she。
雪虹感慨万千。
偏厅里有一张荼几,上面放著许多银相架,都是李作荣在受伤之前拍摄,他高大英俊、神采飞扬,朋友全是名人,他们一起打球、出海、跳舞、饮宴……
今日,都不来了。
开头,一定全带著鲜花来慰问,轮流陪伴伤者,但月复一月,年复一年,各人有各人的生活,渐渐把他遗忘,只剩轮椅、水远忠诚。
管家走过看到她。
「雪虹,休息的时候到了,明早还有许多事做。」
「是。」
她速速回宿舍。
小小单人chuáng非常舒适,差点睡过头。
天蒙亮,她忽然惊醒,匆匆梳洗,走到大宅。
顾姨正团团转,咦,是甚麽事叫她这老手为难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