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晴轻轻抚摸他的面孔,「有均,我真高兴认识你。」
她忽然倦了。
有均劝她:「多吃点才够力气。」
他告辞回到自己的地方,碰巧有祥来问他够不够零用,他顺势说:「不知如何开口,我需要一笔款项jiāo学费,请写支票一张,抬头乔治太子大学。」
有祥一怔,没想到有均会回心转意,放下心头一块大石,渐渐露出笑意,「可以告诉母亲吗?」
「当然。」
希望这消息可以给她安慰。
「乔治太子镇人冬十分寒冷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马上汇支票来。」
有祥作风认真jīng简,一句话也不多。
九月七号开学,有均还有个多月假期。
他整天陪著晚晴散步谈天,甚至唱歌。
一日,他们试唱中国民歌,发觉没有一首可以唱出全首,但也是一种享受。「好一朵茉莉花——」唱不下去。
「沙里洪巴哀,那里来的骆驼客」,一样结局。
晚晴推他,「你会甚麽?」
「我不擅唱歌。」
晚晴说:「我也是。」可是声音非常动人。
有均忽然问:「你还没告诉我,你做甚麽职业。」
「那有甚么重要,」晚晴微笑,「连将来都存疑,谈甚麽过去。」
有均不十分明白她的意思……
但接著有太多事做,晚晴亲自陪他添置寒衣,替他整理行李,送他上内陆飞机。
「祝你一帆风顺。」
「周末我回来。」
晚晴忽然落泪。
「咦,这是甚么缘故?」
有均紧紧拥抱她。
那个周末,他没有回来,实在太多事要办,宿舍房间不理想,需要另觅居所,银行户口也得亲身办理,与母亲接头,叫她放心……
待一切安顿,半个月已经过去。
晚晴家的电话一宜打不通。
下飞机立刻赶回大厦,奔上八楼。
女佣人来开门,有均松一口气,一边走进去,一边喊「晚晴,晚晴。」
室内陈设一丝不变,可是qíng影不再。
女佣默默站在他身後。
有均纳罕问:「人呢?」
女佣张大嘴,「她没告诉你?」
「告诉我甚么?」
「她患胰脏癌已到末期,无法医治,她去了善终服务机构。」
有均呆在当地,一股寒意自脚底缓缓升上,一直到头顶,他牙关jiāo战。
有均挣扎著问:「那机构在甚么地方?」
「我不知道,她不肯说,她要静静走毕这一段路。」
有均呆呆地站著,四肢麻木。
「她没有告诉你?」女佣似不置信,「我以为你一直知道,所以才日夜陪她,令她欢笑。」
「她有无留言?」
「叫你好好读书,还有,这是一段录映带。」
有均立刻放进机器播放,只见映像中的晚晴娇慵如昔,她轻轻说:「这首歌我会全首,」接著哼起来:「当你登上洛矶山脉,请大声呼叫……君还记得我否,君还记得我否」,唱完之後,她凄然笑了。
录映带终止,有均痛哭。
因为他有心病,是以没察觉她身体有病。
女佣喃喃说:「我以为你一早知道,所以才对她那样好。」那可是你
已经十分有凉意了,以淇才匆匆忙忙去置秋装。
这种时候买衣服最吃亏,式样好颜色鲜的早已售清,却尚未减价,冬装又未上市,好不尴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