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父亲不是鼎鼎大名的刘颂伯吗?”
刘立成答:“我母并非正室,并且失宠已久,我完全凭自己能力创业,信不信由你。”
女郎本来似瓷像般端坐一边,此时,肩膀动了一动。
邓正伟也一呆,可是他即时取过新牌,抽出,顺手洗了几次,啦一声放回桌上。
刘立成说:“这样吧。”
“请说。”
“你不过是想我难看,不如速战速决,一人抽一张牌,谁大谁就嬴。”
邓正伟愣住,“那岂非毫无技巧可言?”
刘立成笑,“赌博纯讲运气,哪有技巧可言。”
“谁先抽?”
“让我扪掷骰?”
刘立成又取出一副十分考究的西洋骰子,在皮制小桶内摇两摇,倒出来,只得五点。
邓正伟却只得四点。
刘立成站起来,双眼湛出jīng光,“看仔细了,我先取牌。”
他自中央抽出一张,翻开放下,一看,是张黑桃爱司。
那正是成叠牌中至大的一张,对手根本不用再抽牌比试。
刘立成听到盈盈嗯地一声。
邓正伟是个输不起的人,可是越是这种人,越是要假装豪慡潇洒。
他脸色灰败,大声说:“输了。”
刘立成竖起大拇指,“愿赌服输,好。”
邓正伟看也不看他带来的女朋友,取过外套就去打开书房门,拂袖而去。
女郎仍然坐在一角,动也不动。
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,书房内静寂万分,一男一女都没有话说。
终于,佣人上来敲门,“刘先生,客人已经散清。”
刘立成吩咐道:“你们收拾地方吧。”
“是,刘先生。”
老佣人十分含蓄,视线并未接触女客。
从头到尾,这个风尘女子,好像不存在似的,人人轻视它,当她透明。
佣人下去后,刘立成咳嗽一声。
那女郎笑了一笑。
花般容貌,却误堕风尘。
刘立成为之恻然,口里却只是说:“今日,我取到一副好牌。”
他把那副牌逐张揭开,一只只,统统是黑桃爱司。
他笑说:“这是一副廉价魔术牌,想不到帮我赢了一手。”
女郎但笑不语。
刘立成问她:“你一早就看出来了吧?”
女郎仍然沉默,可是她的眼睛说是。
“出老千,真是不道德行为。”
女郎看着他。
“可是对付那样猥琐的一个人,又叫我高兴。”
女郎低下了头。
“以后,你同他不再有任何纠葛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她低声说。
三个字后无比苍凉。
“有无时间把你的故事告诉我?”
女郎无奈,“你又可有六个钟头?”
刘立成摊摊手,“夜未央。”
佣人捧进来宵夜,两只碗,两副筷,可是,仍然装作看不见客人。
刘立成说:“先吃点东西。”
女郎说:“我不饿。”
刘立成笑笑,“你放心,我虽不是君子人,可是也不会欺侮女人,你随时可以走。”
女郎问:“真的?”
“回家去,好好做人。”
女郎笑了,像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老土的好人。
她说:“此刻我又觉得有胃口。”
她取起面碗,一下子把jī丝面吃得一gān二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