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业时父亲才送慈香一部欧洲跑车。
经济上,他何止没有亏待她们母女。
慈香抽出大量时间在医院服侍母亲。
蒋太太轻轻说:“幸亏你也长得这么大了。”
“妈,你说什麽,你还要抱外孙呢。”
“我名下产业,自然全部属於你一人。”
“也许你要用到八十岁。”
“到八十岁还不是一样古佛青灯。”
“妈,请振作起来。”慈香流下眼泪。
蒋太太忽然说:“这些年来,我也纳罕,那个第三者,倒底是何模样。”
慈香不语。
“她日子也不好过吧,十多年了,并无名份。”
慈香低下头。
“一个自私的男人,两个懦弱的女人。”她叹息。
慈香按住母亲,“妈,明日做手术,你多休息。”
蒋太太深深太息,“病好之後,第一件要做的事,便是离婚。”
慈香喜悦,由此可知,母亲尚有求生意yù。
“随便你爱怎样,我支持你改嫁。”
蒋太太居然笑,“啐!”
第二天,母亲进手术室,慈香与父亲在医院会客室等候。
慈香急痛攻心,仍抱怨父亲:“我看你怎么过意得去。”
蒋先生沉默。
“那个她呢?”
蒋先生抬起头来。
“她也不小了吧。”慈香说下去:“我七八岁时她廿多岁,现在也有四十了吧。”
蒋先生维持缄默,老实说,这个齐人有没有享到福还是疑问。
看,岁月如流,造成如此大的创伤,当事人得失如何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这时,一个面色和蔼,身段矮胖的年青医生走过来,“是病人家属吗?”
蒋家父女连忙站起来。
“我将负责替蒋太做物理治疗,我是李文光医生。”
慈香张大了嘴。
真没想到世上有那么多李文光。
一个接一个,全是慈香她最不喜欢的类型。
母亲接受电疗时大量脱发,可是jīng神奕奕。
“必嫁李文光。”她哈哈地笑。
慈香没好气。
“我是终于想通了,心qíng反而比从前好得多,我已正式委托律师办离婚手续。”
“妈──”
“你别看他这一阵子天天回家,那不过是一种义务,”蒋太太叹口气,“我不稀罕,这次到阎王殿去兜风回来,我已完全看开。”
这倒也好,慈香为母亲庆幸。
“慈香,你真是妈妈的至宝。”
慈香与母亲紧紧拥抱。
“那李文光大夫在努力追求你吧。”
“唏,真可笑,他还为我减肥呢。”
“我看他挺不错。”
“那我叫他来迫你,你比我成熟,也比我富有。”
蒋太太又说:“啐!”
在医生宣布她痊愈那一日,离婚也已生效。
四份一世纪的婚姻。
照蒋太太自己的话是:“怎么会拖了那么久。”
病后她变了不少,经常做温和的运动,包括游泳与学打麻将,成绩斐然,又爱上美食,对各式餐酒渐有研究……
她快乐吗?不一定,可是至少已经脱离怨妇行列。
慈香为母亲开心。
至于李文光大夫,唉,慈香深深叹息。
到这个时候,其实她已对李文光三字不甚抗拒,可是,她与这位大夫xingqíng不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