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忠言逆耳,子长,你是年轻有为的大好……”
我温和的微笑,“我明白,我更明白我是一个寂寞的人。”
小方耸耸肩,“可是那天的舞会,你为什么不来?”
“因为我不知道有这位小姐。她是怎么样的女人?”
“到街上买迭电影画报回来恶xing补习好了,每一期都有孟亭亭的新闻。”
我说:“谢谢你。”
小方说:“子长,有很多女子是爱不得的。”
孟亭亭提起化妆箱嘴里哼着一支歌,听仔细了,那是:“你你你你是我的小亲亲,为什么你总对我冷冰冰?”
我笑了。
小方说:“有很多女子,单看外表是不能够算数的,子长,这你一定明白,你独身至今,想必眼高于顶,这次别翻船才好。”
我再笑。
这女子有一特别之处吸引人,不是年轻,亦不是貌美,小方并不懂得。这女子的神qíng好。我称这种神qíng为厌世的俗艳。
当下她披上一件银狐的大衣走了。那么厚的大衣下穿那么薄的衣服。银狐并不是银色的,也不是白色的,银狐是黑色的狐皮,只是黑毛上有一层雪白的枪毛,象落了一层雪似的,特别的怪异,很少人懂得穿这种皮裘。
她走了。
小方也走了。
我上chuáng再倒酒喝,忽然之间有点疲倦。照说以我这种条件娶个太太不难,事是不能照说的。
这么大的房子,光是客房有五间,有很多地方我一个星期也不进去一次。这么大的房子,没有一个女主人,虽然说女人只要有味道,够漂亮,但是不能光会唱“你你你你是我的小亲亲”吧?说实话,这歌真好听,好久后听到了。时代曲活该就是这样。
你你你你是我的小亲亲,
为什么你总对我冷冰冰?
时代曲该这样,也该从这种女人嘴里唱出来。
第二天时间没到,我留下来不上班等他们来拍戏,我是很忙,忙得要命,但只要我喜欢,再忙也愿意留下来看她。什么都是借口,就是不喜欢,喜欢的时候,什么都挡不住,不骗你,没有苦衷,没有困难。
小方见到我惊讶:“你不上班?”
我摇头,“不上班,今天监工。”
小方看我一眼,“妈妈的,这孟亭亭到底是孟亭亭,连你都会这样,好家伙,男人也就是男人,再读得书多,再清高文雅,也就是男人,孟亭亭真不是盖的!”
我笑。
“你晓不晓得,像你这种男人,她脚下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呀,真不公道,有多少女孩子在深闺独守,孟亭亭的一双眼睛会放蛊!”
我不响。
“她人来啦,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,恐怕是在参观你这所别墅。”小方说。
我转身。
“子长!”小方叫我。
我看着他。
“当心。有人送她一个七万块的钻戒,要她陪一个晚上,她说:‘这种东西我家里放满一抽屉。’当心。”
“知道。”我简单的说。
她不在花园,不在书房,不在客房,不在游泳池。她在地下室打桌球。我找到她,向她微微一笑,她也向我笑一笑,她的眼睛呵。
我取过棒,与她对打,她打得很好,非常的流丽,看样子玩这套的经验是不只这几年了。
三局我赢了两局,我们俩休息了一下。
我奇怪,一小时还没有人来找她去拍戏。
沙发上有一套原本金瓶梅,一本新闻周刊——做总统牙齿要白,占美卡特是好例子。
她把书翻着,脸上露出诧异之色,但是什么都不说。我看书就是这么杂,难为她还发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