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某日,吴太太摊开报纸社jiāo版叫我看。
呵,婚礼已经举行。
那位huáng小姐个子很矮小,戴着钻冠并不好看,可是到底衬得她华贵万分。
“有没有人会以为是假货?”
“不会吧,huáng家那么富有。”
“huáng小姐快乐吗?”
“千金小姐,有什么烦恼。”
新郎高大英俊,叫周子庆,是银行家的儿子。
我没想到会再见到那顶钻冠,满以为它的归宿是huáng家夹万。
六月,店里一早来了一位女客。
年轻貌美,神qíng有点嚣张。但张嘴说话时,又不失礼貌。
我认得她,除非过去一年住在荒山野岭,否则任何人都很难不认识这位叫朱玫的小姐。
朱玫即红色的玫瑰花,据说还是真名字,也只有她那样的人才方担得起这样的名字。
她是当今炙手可熨的女演员,上个月一部艳qíng电影在淡风下创造了票房奇迹。
她把一本画报放在柜台上,轻轻说:“我要找一模一样的钻冠,价钱不是问题。”
声音不知怎地,有点苦涩。
我愣住了,老板娘却似一点也不意外,她不慌不忙的答:“我们会努力帮朱小姐找,不过古董冠冕可遇不可求,时间方面,可说不准……”
“要先付定洋吗?”
“不用,我们信任朱小姐。”
朱玫站起来走了,高佻身段衬最新时装,艳光照人。
这时老板娘指着杂志照片轻轻说:“据说新娘本来应该是她。”
我不明白,扬起一角眉毛。
吴太太补一句:“朱玫同周子庆在一起已有三年,不过,周家长辈不喜欢女演员,周少爷不敢抗命,改娶门当户对的huáng小姐。”
“哗,何等复杂。”
吴太太笑,“可不是。”
我接下去:“于是,为着出一口气,朱政也打算置同样的钻饰,表示不求人,本小姐也有能力。”
“你猜得对。”
“周某那样的男伴,忘记最好,还同他斗气呢。”
“悦时你老气横秋。”
我叹口气,在这个都会里生活,一年好抵人家十年,老得快。
我问:“钻冠何处去找?”
老板娘向我眨眨眼,“我自有妙计。”
我纳罕,“什么计策?”
她走到办公室,打开夹万,取出一件丝巾包住的首饰。
“咦!”
怎么退回来了?
“是,huáng小姐把这件嫁妆退还给我们。”
“为什么?”她母亲叫我们找了半年,花了巨款,她竟不领qíng,应该好好保存,母传子、子传孙才对呀。
“嘘,别叫huáng夫人知道,否则会气昏。”
“是怎么一回事?”
“周少爷不喜欢,说是夸张、庸俗、过时,婚礼一结束,就叫妻子退货。”
“这人也很霸道专制。”
“huáng小姐只要求取回货价五成。”
我听了都代为ròu刺,不住摇头。
“所以,钻冠又归我们了。”
“那么,让我把好消息告诉朱玫。”
“且慢。”
我看着吴太太。
“需知道客人心理,让她gān等几个星期再说。”
“是,你说得是。”又上了一课。
吴太太感喟:“huáng小姐的幸福,很成问题。”
我却说:“不要紧,周少爷不外想妻子迁就他,她表面工夫做足了,他便可以下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