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琪儿写照_作者:亦舒(65)

2017-03-15 亦舒


    从来不会想过如何在huáng金股票上着手。

    不禁苦笑起来,头低低的踏进电梯,过完刻板之一天,打道回府。

    我听到咳嗽声。

    咦。

    谁故意引人注意?这并不是真的咳声。

    我一抬头,噫,是那位先生,又遇上了。

    这还不算什么,令我感到震dàng的是他双目闪烁着无限喜悦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,我也不必掩饰自己。

    我微笑,朝他点点头。

    很久没有微笑,居然笑得这么自然,真不容易。

    他有点腼腆,不知如何开口。

    索xing不开口,我仍低着头,但嘴角的微笑没有消失。

    电梯到了楼下,真有点依依不舍。

    他走在我身边,怎么,同路?

    如果他请我去喝一杯啤酒,我会同往,反正我要到“牛与熊”去松弛一下。

    他没有邀请,我只得往前走。

    他也没有离开,紧随我。

    忽然之间,熙来攘往的人群一点作用都没有了,他们以慢动作淡出,整条街上,只剩我同他两人。

    是,我们没有握手出也没有问我是否要去跳舞,但已经有那种暖洋洋的前奏.

    他随着我进酒馆。

    女侍认得我,给我取来例牌饮料。

    我们坐在小小圆桌边,面对面,膝头几乎碰到。

    我努力想开口说话,但不知应说什么,总不能问“先生贵姓,到什么地方玩多”,况且我知道他贵姓,本市每个人都知道他贵姓。

    看qíng形他也在努力思索,奈何终于没说一个字。

    他会不会当我是哑巴?

    就算是,也不重要,因为我没有非份之想。

    倒是他,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放松,很难得有人坐在他对面而不喋喋地求他签名的地步,真不容易。

    为什么要求签名?是否要证明的的确确见过该位名人?真是奇怪的心态。

    才想到这里,四周围已经有人转过头来看他,同时窃窃私语,特别是女孩子,已经有所行动。

    他也注意到,露出烦恼的神色来,双目中且有一丝无奈。

    我匆匆喝完手中的黑啤酒,放下钞票,站起来走。

    有几个女孩子叫他的名字,我们假装没听见。

    走出酒馆,他的qíng绪已经低落。

    我扬手叫了部街车,他替我拉开车门。

    我向他点点头,上车而去。

    这是我毕生最奇特的一个约会。

    毫无疑问,他喜欢我,因我对他的名气不感兴趣。

    这是真的,我只对他这个人有好感。

    如果他要见我,他知道我在何处出没,如果我要见他,我可以打开报章杂志。

    但是名气与他,已不能分割,两者共用一个心脏,如连体婴,分割会导致死亡,没有可能他会做回一个普通人,况且普通人也不好做,做名人做久了,早已忘记如何做普通人。

    我很同qíng他,希望也有人同qíng我。

    下雨了。

    细丝毛毛雨,懒得打伞,淋湿的大衣只要抖一抖,又可以再穿上。

    这一季我挑了件大红的呢大衣,因习惯低头走路,过马路危险,希望红色引人注意。

    电梯还是那一部电梯,工作还是那份工作,人还是那个人。

    他总比我先在电涕里,故此他的出没点在高几层,我们已是四十二楼,上面只余五层。

    那五层大部份是律师行,大概是来找法律顾问,而且来得很频。

    实不应花太多时间在他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