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,请问曾先生!最难忘的是什么事?」
曾氏怔住。
他看着女记者明亮的双目。
原本他可以用三句话把这女孩子打发掉,但是刚才第一眼看见她,他便为她的卷发与明目怔住。
她令他想起一个故人。
而这个故人。正是他最难忘的人,他与她之间的感qíng,正是他最难忘的事。
曾氏静静看看小李青。
过一会儿,他忍无可忍,问道:「李小姐,你可认识一个人,叫盛敏?」
小青摇头!「我应该认识他吗?」
曾韶气明显地露出失望得样子来,定一定神他说「我最难忘的事,是七六年设计纽约市——」
小青不相信他所说的是他最难忘的事,但仍然忠诚地记录下来。
访问并不是出色的访问。
小青根本不想jiāo卷。
晚上,小青问哥哥:「我们可认识姓盛的人?」
哥哥白她一眼,「你这人,我们的外婆便姓盛,你忘了?」
对,小青敲敲自己脑袋。
「这年头,」她哥哥发牢骚,「你去问年轻人,他们的外婆同祖母姓什麽,十个有十个说不出来,要命。」
小青扮一个鬼睑,又去问母亲:「妈妈你晓不晓得外婆家有人叫盛敏?」
李太太是位中学教师,正忙著改卷子,「你外婆的亲戚全不在本市,无稽可查。」
「外婆叫什么名字?」
「盛玉娟。」
「嗯,排行统共不对。」
李太太笑,「古时女子没有排行,你错了。」
「我去问外婆。」
李太太莞尔,「记者本色,查根究底。」
第二天一早,小青跑到外婆家,喝过茶,闲话一阵冢常,用很技巧的方式问:「外婆好像是独生女?」
外波点点头。
「独生儿最好,什么都没有人争。」
外婆别是外婆,不过六十馀年纪-,仍有幽默感,当下笑起来,「你哥哥一向让你。」
「外婆,你是当年中西女校的高材生是吗?」
「陈年老事,提来作甚?」
「你可认识一个曾韶气?」
「曾氏不是世界著名的工程师?」
她不认识他本人。
奇怪,曾氏为什么要对一个记者提起盛敏这个名字?
只有一个可能!那人也是宁波人,还有,也许李青长得像这个盛敏。
小青想了一想,用更间接的问题来试探内qíng,「外婆,家要只得我一个人有这把又厚又卷的头发,肯定是隔代遗传吧,爸妈都是直发。」
外婆笑,「很难打理吧,当年你——」她忽然住了口,隔一会见改口说「你太外婆也是卷发。」
「呵,」小青说:「隔两代因子还这样坚qiáng,不可思议。」
外婆像是被触动了什麽心事,怔怔看看外孙女儿。
小青笑了,她轻轻问:「外婆,我可是像足了一个人?」
外婆吃一惊,表qíng证实小青的说法。
小青是个优秀的记者,立到打蛇随棍上,她紧bī地问:「我像足了盛敏,是不是?」
外婆一听到这个名字,犹如雷殛,往後退两步。
「外婆,斥婆,你怎么了?盛敏是谁,为什麽我不知道,为什么家里没有人知道?」
外婆不语,只是簌簌落泪。
「外婆,别伤心,我不问了,我不问好不好?」
小青蹲下来替外婆擦眼泪。
这个时候外婆忽然说:「你长得同她一模一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