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我替你告假好不好?」秘书看着她。
「给我一杯热茶。」梅梅已疲乏不堪。
「是,梅小姐。」
「你记录我所有的约会,过去十来个礼拜三下午,我见过谁?」
秘书不用翻阅记录,「梅小姐,星期三下午你从来不见人,你在办公室整理文件。」
「我根本没有出去过?」梅梅虚弱地问。
秘书温言答:「有一两次我替你斟出咖啡,门锁着,推不进来。」
梅梅掩著脸,已弄不清楚哪一部分是真.哪一部分是假。
秘书不放心,「我去通知大班你不舒服。」
「不,」梅梅抬起头,[在马上来。」
她深深吸口气,喝一杯热咖啡,拢一拢头发,补好妆,穿上外套,取起文件,走进会议室。
是把目怜自卑撇下的时候了,当务之急是快快把碎成一片片的梅梅重新拣回来。
不能让生活上一点点挫折毁掉自己。
她挣扎到会议室坐下,挤出一个笑容,发觉不难瞒过同事与客户,谁会关心她qíng绪面色的变幻,总而言之,办公室内论公事,成败得失,单凭工夫,若不用心,她准会败在自己手里。
梅梅咬一咬牙,硬生生把晕眩压下去,金星乱冒地运用余勇鼓起意旨力,她们如纵容清绪那还同老式女人有什么分别。
会议进行得很好,梅梅一丝闪失也没露,半小时後,她似没事人一样,处处表现她应有的、不过分的机智。
这一次忍耐之後,梅梅的心qíng像是老了十年,可是她也知道,她终克服离异带来的痛苦。
她忘记六0九室。
每逢星出三下午,她只要有空,便轻轻关上办公室门,锁好,把百叶帘拉上,关掉灯,见她的心理医生,与他详聊,现在约书的时间地点,由她控制。
在温柔舒适幽暗的光线中,她说.「你记得那个要接受心理辅导的小女孩?她到了外国,十分适应那边生活,意学乖了。」
她听到有人对她说:「那多好,可见没有绝望的事,处处都是生机。」
梅梅点点头,「她母亲心广体胖,放下心头一块大石。」
「你呢?」
「我?很孤苦很寂寞,我的心房如一问空室。」
她的听众讪笑,像是取笑她用字文艺腔,过时过气。
梅梅只得也笑了。
是次会晤被助手打断。
她同梅梅烦恼的说,「海外母公司本不了解本市市场qíng况,qiáng行牵制,长此以往,怎么办事。」
梅梅说:「那边的副主管下个月来巡视业务。」
「谁敢同他直言?」
梅梅平静的说:「我来。」
助手惊疑地说:「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一件事。」
「与其寸步难行,日夜抱怨,不如当面说明,长痛不如短痛。」
「可能会触怒对方。」
「在所不计,非慷慨陈词不可,否则业绩减退!一样罹罪。」
助手神色转为欣佩,「那全看你的了。」
「我要大量资料支持我的说法。」
助手说:「铁证如山,你同我放心。」
一连两个星期,梅梅与手下忙着整理这分报告,她无暇再向她的心理医生报到。
百忙中她惆怅地抬起头来,也许已经痊愈了。
她原先还以为自己会像奥菲莉亚或是阿黛尔雨果那样为失意而疯掉。
没有。
梅梅生活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,每次打击都把她锻炼得更qiáng壮,要命不要命。
报告完成後先呈上去给大班年过,她读后十分感动,表示支持,决定同母公司开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