篆雅住在纽约的格林威治村。
白天在一间书店做售货员,晚上读夜校。
穷得连暖气电费都负担不起,时时欠租,永远都吃不饱,可是jīng神还过得去。
一日,她正在收拾书本,忽觉脸上有闪光,她惊喜地抬起头来,往那个方向看去。
但是,那只是一位同事推开了一扇玻璃窗,阳光反she,无意勾起了她的回忆。见她怔怔地,同事笑说:“我见天气好,争取一点新鲜空气。”
“很正确。”篆雅赔笑。
“今日是你投考专业资格的大日子吧。”
“是。”
“祝你成功。”
篆雅顺利考得名衔,接著,找到合理工作,出头了。
她搬到较宽敞的公寓去,收拾杂物,发现了那两面小镜子。
她忍不住取出把玩,借一线阳光把镜子反she到天花板上去。
有人在房门外问:“你在玩手电筒?”
篆雅抬头,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金发小男孩。
她高兴地说:“你好。”
“来,我教你。”
那小男孩过来教她如何用反she光玩猫追老鼠游戏。篆雅乐不可支。
小男孩问:“你一个人住?”
“是,你呢?”
“我与母亲及阿姨住。”
篆雅不动声色。“那多好,有两个人细心的同时照顾你。”
小男孩承认。“是,我很幸福。”
楼上有人叫他,他匆匆告辞。
不久,报上又出现了启事。“篆雅,父病,请归,附著电话地址。”
篆雅泪如泉涌。
回到家,父亲的qíng况比她想像中更严重,他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,躺在医院休养,面如金纸。
看到女儿,十分宽慰,一字不提过往,只说病qíng。
他慨叹地说:“真没想到西医有这般能耐,竟把整个心脏切出放一边慢慢处理,吓坏人。”
篆雅一言不发,只是微笑。
王太太轻轻问:“还记得家中电话号码吗?”
篆雅答:“怎麽能忘记,梦中时时在打。”
做母亲的苦涩地答:“我怎麽没听见电话铃响。”
“老是打不通。”
母亲老多了,无暇染头发,看上去十分憔悴,篆雅走过去握住她手。
“留下来陪伴父母。”
篆雅笑说:“且看看能否找到好的工作。”
母亲不由得钦佩起女儿来。“你已考取专业资格?”
“呵,半工半读熬得金睛火眼。”
她不但找到工作,且租下一层向海小小公寓,招呼母亲参观。
王太太讶异说:“篆雅,你竟这样能gān。”
篆雅笑。“妈,我现在自诩鲁宾逊,无所不能,全靠自己。”
这时,自厨房内转出一个年轻女子,笑著说:“阿姨,你好,请用点心。”手中捧著热辣辣的苹果馅饼。
篆雅连忙介绍:“这是我新同事余淑礼。”
王太太大方地点点头。
余淑礼说:“让我介绍自己,家父家母均是外科医生,诊所在旧金山,我在杜克大学英国文学系毕业之後回来工作,现任职推广部。”
王太太唯唯诺诺。
回到家,她同躺在沙发上看报的丈夫说:“我见到女儿的朋友,品貌兼优。”
王先生答:“物以类聚。”
“现在我明白了,”太太说。“女儿始终是女儿。”
王先生放下报纸。“只要一星期能见到她一次,已经够满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