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明松一口气。
她坐在安乐椅上,一转头,忽然看见理想站在远远一角向她招手。
月明有点歉意。
“我──”她解释,“我已是四子之母……”终于鼓起勇气,“我辜负了你,但是,我会振作起来,我会注意外表仪容,我也打算进修一门功课,帮丈夫做生意……”她落下泪来。
理想一直没有说话,只是微微笑。
然后,有人推她!“月明,月明。”
月明睁开眼睛,原来是丈夫回来了。
手中拿着合作的七月,一脸红光,“看,四个孩子的大学学费都在这里了。”
月明笑起来。
“真没想到你这样能gān。”
“你让我慢慢学,总有点进步。”
“日本人说你是智慧的贤妻。”
“过奖了”
“是我一向低估了你。”
“厨房盘碗堆积如山,我去看看。”
“我帮你。”
该刹那,月明丢卜理想,做回她自己。衣橱
据医生说,王子伦一点痛苦也没有,跑车高速失控,刹那间撞向灯柱,车毁人亡。
最伤心的,当然是他妻子许愿;子伦只得一个弟弟子豪,老远自加拿大赶来与大嫂会合。
事qíng办完之后,许愿发觉她老了十年,瘦了十磅。
子豪回多伦多之前轻轻说:“许姐,我有事与你商量。”
“你尽管说。”
“许姐,我还有一年才毕业……”
许愿给他接上去:“你放心,费用我如常给你寄来,我仍是你大嫂,好好读完建筑系,切莫分心,你大哥会觉得安慰。”
子豪紧紧握住她的手一会儿。
子豪过两天便要走了。
家里少了子伦根本不像一个家。
结婚两年,他俩深深相爱,每天下班,子伦总会带回一束小小鲜花,有时,小礼物包括一小块芝士蛋糕,几颗巧克力,一件新内衣……
子伦充满jīng神,永不言倦,最懂生活qíng趣。
周末,许愿赖chuáng,他把她拖起来。
“来,坐船去,什么都准备好了,食物、香槟,与你庆祝夏季来临。”
子伦英俊、风趣,又会赚钱,他在一间证券行办事,天生对数字有感应,几乎百发百中,股票似乎都听他的话,他预感会升,一定有得赚。
一直同年轻的妻子说:“你还那么辛苦为何来,天天花上十个八个钟头,到医务所见痛苦呻吟的病人,早该辞职了。”
可是,许愿喜欢她的工作。
“你看人家马依云多会享福,郭日光加一次薪水,她就请多一个佣人,升一次职,她便生多一个孩子,每天逛街喝茶打牌,一年比一年漂亮。”
“人各有志嘛。”
“有时你累得玩都玩不动。”
这倒是真的。
“又常常把工作带回家来,上次为着那名被nüè待失救的小女孩,好几个晚上睡不着。”
许愿想到这里,用手掩着脸,啊,音容仍在。
她又一次默默流泪,心如刀割。
子豪在客房收拾行李。
许愿振作起来,向子豪说:“那边冷,你要是不介意,子伦有两件长大衣,可以给你穿。”
子豪轻轻说:“我怎会介意,他是我哥哥。”
许愿缓缓走进主卧室的男主人衣帽间,打开衣橱门。
子伦有品味,只穿灰与深蓝两个颜色,衬衫全体白色,但裁剪与料子都是最好的。
衣物似乎还有他的气息,许愿握着大衣的袖子,鼻子发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