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忍不住说:“谁会骗你这样的女孩子呢?”
她苦笑。我走了。
街上骄阳似火,我说过,与玫瑰的家好似两个世界。我忽然不怪家明了,我说了他许多坏话,也许我们两个人都累了,他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来憩一憩,难怪他要来。
我把孩子接了回来,照样煮饭。家明依时下班。我一句话也不说。以后的一个星期,他都没有“同事请吃饭”。开始的时候,他有点神不守舍,我甚至看到他呆呆的站在窗前。电话响的时候,他特别紧张。
这都是为了玫瑰吧?我不怪他,玫瑰本来就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。我也想念她。家明即使选了她,与我离婚,我也没什么好说的,她的确要比我好,我绝不怨她,要怪,我也只怪家明。
玫瑰果然不再见他了,她答应我的事,可真做到了。
我有点愧意,没想到她这么有诚意。
家明过了两个星期,才渐渐恢复正常,他常常留在家里与孩子们玩,仍然是一个好丈夫的模样。我为玫瑰惋惜。这么难能可贵的女孩子,也不过只叫他思念了两个星期,我没有丝毫的妒忌。
爱qíng只是男人生活的片面。
我想到了玫瑰那天一脸的眼泪。她一直说他好,她没有说过他半句不是。但是也为她做了什么?他不过把她当突然而来的艳遇?
我反而想念她。
是的,我会想念她很久很久。
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。
我们的家还是与以前一模一样。家明每天上班下班,把薪水拿回家来。我每天在家做那些做不完的家事。家明大概不晓得我见过玫瑰吧。
但愿他不知道。
我会一直装下去,装作不晓得这种事发生过。玫瑰说过,他们都是这样的,而我们,我们要生活。戏
我坐在报馆里,无所事事,一直在翻报纸,下午总是没有事。放下了报纸,我走到窗口去看看。报馆在十楼,看下去也够高的,车子一部接看一部,像玩具火柴盒车一样,是下班的时候了。人家下班,我们才上班,做记者,一向如此,在报馆做了十年,总算有点名目,在编著一版娱乐版,辛苦是辛苦的,忙也够忙,但是我喜欢这一份工作。
不知道是谁在玻璃窗上贴着一张红纸,上面还写着一个“福”字,我叠着手,笑了笑。
这种时间,报馆是空的──大多数同事都没上班,我是没事可做,在这里守着,说不定有一只兔子跳出来。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,拨开了杂志报纸,想写一些稿子。
结果电话铃响了。
我跑去听,“喂!”这是我私人号码,不用报上任何名字。
“玫瑰吗?”那边问。
“是。”我问:“方叔叔?”
“记xing好,认得我的声音。”那边哈哈的笑起来。
“我们是gān哪行的?”我笑问:“大导演的声音还认不出来,想死?有何贵gān?尽管指教。”
他笑了,笑了很久。
总有事吧?我想,既然叫得他一声“方叔叔”,有什么疑难杂症,可以解决的,总得替他解决才行,大概又是有新片上演了,想我不露痕迹的帮他宣传一下。
他人很豪慡,很有魄力,而且不过份,很少有记者拒绝他,正如我自己所说:我是吃哪一行的?
他说:“打电话到你家去,家人说你在报馆,这么早就来了?忙?”
“还好,今天我当值。”我说。
“倒还看不出你做事这么勤力,当初一个huáng毛丫头去看你出道的,那时候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。”
“谁都有过这么一段过程的。”我笑了。
他话归正题:“有一个新人,想叫你看看。”
我哈哈的笑,“我又不是鉴定家,有什么好看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