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发_作者:亦舒(37)

2017-03-15 亦舒


    唉,如果没有他,日子怎么过?

    有时她也说过,“光宇,你自己要当心,我救得你九十九次,也救不得你一百次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,你要救我一千一万次,永永远远的救我。”

    “前辈子欠你的。”雪心说。

    或许是。

    我仍然想问她,半年前她把我自海底捞上来,有没有对我施人工呼吸。

    我迷迷糊糊的忘了。

耳坠

    大醉之后,醒来,发觉自己一个人在chuáng上。昨夜之事不复回忆。

    星期日,钟头女工休息,忍着头痛,略为整理chuáng铺,枕头边落下一只耳环。

    长型的钻石耳环。

    拈在手中,非常讶异。

    谁的东西?

    昨夜我有艳遇?如何什么都记不起来?

    耳环有点重累累地,镶工非常jīng巧,价值不赀,怎么会漏在这里?

    这位女神所花的代价也太大太大了。

    我有点纳罕,如今的女xing益发随便,视男女间关系如握手喝咖啡般,不寻常的关系如今变得再寻常没有,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生,不再有贞节观念。

    是谁呢?

    我托着头苦苦思索。

    昨日是老张请我吃饭,张太太煮了一桌的菜请我。我心qíng不好,没吃太多。

    自从跟玛丽闹翻之后心qíng就不好。

    吃着吃着来了一大堆人,是张太太的表妹表弟回来度暑假,就叫我跟他们去跳舞。

    我记得我要推掉他们,但他们年轻且热qíng,年龄自十多至二十多岁不等,索xing把我拉着走。

    我想回家也不过是对着四面墙壁,于是便跟着走。

    的士可里吵闹叫喧,一切是迷人的,麻醉xing的,适合伤心人躲避一阵了,我并没后悔去到那里。

    桌上有什么酒喝什么,不久就醉倒。

    奇怪。

    我的酒量并不至于那么差,但不知恁地,昨夜醉得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而今早又在chuáng头发现一只名贵耳坠。

    再努力往回想,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谁送我回来?(知是阿谁扶上马)谁扶我进屋?谁把我放在chuáng上?

    我找门匙,发觉它们端端正正地放在茶几上。

    皮夹子在门匙边,西装搁在沙发椅上,一切相安无事。

    我热了一壶咖啡,边喝边呻吟。

    醉过那么多次,这次最神秘,简直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我打电话给老张。

    老张的声音一贯地愉快,“子文,好吗?昨夜玩得开心吗?”

    “昨夜你那些女客之中,有没有谁是穿得很隆重,戴钻石耳环的?”

    “每个人都穿牛仔裤,哪有人戴钻石?”老张说。

    问了也是白问,我亦记得清清楚楚,没有人穿得很整齐,所以这只耳环不会是她们的。

    是什么人呢?是谁呢?

    “子文,你没有什么事吧?”老张很关心我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我问:“老张,你那表弟,电话什么号码?”

    “大弟是22537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我拨22537。

    “是大弟?我是凌子文,记得吗?昨天在老张你表哥家遇见的,跟你们一起去的士可的那个老土。”

    “呵——”大弟想了一会儿,才把我归纳起来。“什么事?昨夜你喝喝就渴睡起来,靠在沙发上很疲倦的样子,叫你也不起来,后来我们就让你躺着,我们管我们跳舞。”他笑。

    “那我是怎么回来的?”

    “有知道啊,等我们跳完回来,你已经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