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,他自称艺术家。
或是,正确一点,一个怀才不遇的艺术家。
香梓明甚至不是他的真姓名,他在身分证明文件上的名字叫邓健文,他嫌不够文雅别致,故另外取了香梓明这个艺名。
少媚开了门,走进去,看到他躺在沙发上,正在喝新上市的宾珠莉红酒。
是,这三年的开锁,全由少媚一个人辛苦顶着。
她放下公事包,走到桌子面前,翻一翻一叠待付的帐单。
香梓明抬起头来。“找到新地方没有?”
少媚摇摇头。
他立刻抱怨。“你办事能力大不如前了,我打算作的一批画尺寸大至十北八尺,这里真的不够空间。”
少媚看着他。
他咕哝。“你根本不了解我。”
少媚微微冷笑。
“天天忙上下班,自升级之后,你更加庸俗了。”
少媚咳嗽一声,开口道:“我今日回来,是向你说再见。”
可是香梓明没听见,他自斟自饮。“今晚吃什么?他们说丽晶最近的蚝肥美之极,去订一张桌子。”
少媚不由得嗤一声笑出来。
她不单只要请他吃、请他喝,还要替他订座,开车送他去。
她提高声音。“我要走了。”
香梓明抬起头。“走,”他讶异地问。“走到何处去?”
少媚温和地答:“回家去,我已决定与你分手。”
他膛目结舌。“你要离开我?”
少媚答:“是,我看不出我们有何前途。”
香梓明站起来,不置信地说:“没有我,你能生活下去?”
袁少媚忽然笑了,笑到眼泪都流下来。
这三年来,她是他的物料供应商,她是他的秘书,她是他的qíng人,她是他的司机,有空她还客串厨师、工人……他现在却问她,没有了他,她如何生活。
天下还有更好笑的笑话吗?
“再见。”少媚站起来去开门。
他拦住她。“说走就走,你不用收拾?”
“我并无细软。”
“谁来付房租水电?”这真是切身问题。
“你呀,除非你搬走,否则,谁住这里,由谁付租,也是很应该的,一个成年人总得养活他自己。”
香梓明忽然指着她说:“你,你贪慕虚荣!”
这总是他们的最后控诉。
袁少媚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走。
她并没有回家,她暂搬进一间酒店式公寓。
第二天,照常上班。
足足一个星期,香梓明没有音讯,少媚并无因此松一口气,她知道他脾气。
他还不大明白真实qíng况,他以为她不过是闹意气,若果马上求她,她会恃宠生娇,不,万万不可宠坏女人,故此,香梓明按兵不动。
况且,他手头还有现款。
少媚也没闲着,她忙着结束联名户口,不怕人见笑,她并没有什么资产,月头发薪水,月尾花光,不负债已经很好。
她找到一层小小公寓房子。
好友余碧荷说:“买下来比较牢靠点。”
“没有钱。”“我同你一样年龄,为什么我的环境比你好得多?”
少媚牵牵嘴角。“因为你比我聪明。”
谁说不是,碧荷不单在本市有自置楼宇,在纽约与温哥华都有投资,且衣着光鲜。
她曾忠告少媚。“钱用时间、jīng血赚来,怎么可以花光,须知人无gān日好,花无百日红。”
以前只觉碧荷庸俗,揶揄道:“你又不是寡母婆,要那么多近身钱gān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