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答腔。
她说下去:“要找一个男朋友陪着自己,比什么都难。”
“男人总得工作。”我忍不住说了一句。
“是呀。”她答,“像国栋哥,忙得要命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妈说的,妈说:‘国栋白天上课,晚上去工作,将来若儿过去了,真不知道会冷寂得怎样哩!’”
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。
“妈怎么这样说!”我不悦。
“妈当然是关心你,才会这样说呷。”妹妹道。
是的,而且妈说得一点也不错,她是对的。
那边的生活,我能够习惯吗?我将努力,但是我对自己,忽然之间,也缺乏了信心。
而且国栋说得很明白,我们去了以后,不一定会回来,即使回来,也是度假xing质,是奢侈品。
我何必要到那边去吃苦呢?我相信我爱国栋。
(我爱他吗?)
我低头不响。
“姊姊,你今天怎么了?说话没声没气的。”
妈进来,看我们一眼,摇了摇头。
“婉儿,别吵若儿,她要走了,当然心qíng不好。”
妹妹拿起了我的手。“可怜的姊姊。”她说。
我说不出话来。
我是要走了,奇怪的是,以前我对“走”是兴奋的,也有许多女朋友羡慕我,我也觉得骄傲。
今天不同了,今天我觉得什么都不好。
我简直不想去了,国栋可以来吗?他应该可以这么做。
这问题以前我们商量过,只是他觉得在那边机会比较好,在混熟了的地方究竟便宜点。
他并且抱歉用了那个“混”字。
我了解国栋吗?我只是觉得他可靠,他是一个理想丈夫。
(真的理想吗?在他正式成为丈夫之前,谁也不晓得。)
我想得太多了。
再缜密的事,想多了也会不妥的。
我要停止想,我要做的事,是等这几天过去,然后爬上飞机,去见国栋。
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:空虚。
我握紧了妹妹的手。
“姊姊你的手是冰冷的,出汗了吗?”她问。
妹妹问得大多了,这孩子,有时候让我烦躁。
“你没有事做吗?”我问她,“功课呢?”
“姊,你糊涂了,我还有什么功课。”
我才忽然醒悟——
呀,她今年暑假已经毕业了,我要去嫁人了。
可好象昨天(不是昨天吗?)我才为了一个并不太可爱的洋娃娃与她吵过架。
天,时间过得是这么快,区区几天,终于会来到,我要去见国栋了。电话铃刺耳的响了起来,我吓了一跳。
妹妹奔过去听,准是她的电话,她现在的电话真多。
我正在房里,点着箱子,一共是八只。
有两只小点的随身带,其余的,这两天该寄出了。
国栋每天一封信,甚至是两封信,写得很短。
但是那信,是紧张的信,是催我的信。
我叹了口气,人几乎要倒下来了。
妹妹忽然推门进来,“姊,有人要找你讲话!”
“谁?”
“电话。”
“不是你的电话吗?”我起来掠了掠头发。
“沈仲明。”
我又吓了一跳,“不,我不听,不关我事。”
“姊,你怎么了?”妹妹惊异得不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