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茶里有yù望果,香不可言。”
乃娟捧杯深深嗅闻。
宽敞书房里只有两张沙发一张大书桌,长窗处树影婆娑,紫藤花垂得尺多长,不知名昆虫吱吱呜叫,书房成为谈心最好地方。
教授穿蓝布长衫,梳髻,保养得很好,却绝无意图使自己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年轻,份外庄重智能。
她轻轻问乃娟:“仍然没有勇气走到他面前自我介绍?”
乃娟一只耳朵发痒。
半响她才说:“能够看他一眼已经很好。”
教授微笑。
乃娟解释:“在那样英俊可亲几乎完美的他面前,未免自卑。”
“你怎幺知道他xing格完美?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。”
“从未见过他对老人小孩有一丝不耐烦。”
“那是他的工作,有人一下班就原形毕露。”
“我想他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你把他想得太好。”
“也许是。”
“明天试试走过去同他说话。”
乃娟用手掩住睑,“不,不。”
“为甚幺?”
“我其貌不扬,何必自讨没趣。”
教授微笑,“但愿每个人看自己都这样谦卑。”
“不认识反而好,坐在人群里,他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,我没有负担,随时可以去看他,又能自由消失,大家都不觉尴尬。”
教授温和地说:“平日英姿飒飒的你,竟也会有腼腆的时候。”
“教授,这是一般人口中的暗恋吧。”
“乃娟,你的层次不同,我代你分析:你因为在工作上接触太多怨偶,故此对感qíng失望,不想进一步发展。”
“真的,原来世上并无美满婚姻,只看当事人可以容忍到甚幺地步。”
“嘘,千万不要说出去。”
谌教授也是独身,她自然是个明白人。
乃娟轻轻说:“工作毫无突破,如果可以尾随这些问题夫妇回家,追究他们的分歧原因,才是真正的辅导员。”
“清官也审不了家庭事,来,我做了下午茶。”
乃娟的胃口一直欠佳,平日只吃一点点,而且,也不计较味道。
她对教授说:“有一对夫妇互相抱怨对方不煮三餐,我也希望男伴懂得烹饪,贡献三菜一汤。”
谌教授说:“我很庆幸有个老厨子。”
乃娟本来有许多话说,但是吃完点心,胃填得饱饱,感慨唏嘘忽然都比较遥远,牢骚也就减少。
她告辞驾车回家。
驶到一半,天下起雷雨来,乃娟急急回家关窗,客厅已经溅湿一角,那亚热带的雨下得像面筋似白哗哗,许多人家晾在露台外的衣服来不及收。在风雨中挣扎飘摇,像一群顽皮的街童。
谁家在听收音机,隐约幽怨的歌声转来:为甚幺,不见你,再来我家门,盼望你,告诉我,初恋的qíng人……
乃娟在露台前听雨,蜷缩到沙发上,悄悄睡熟。
她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臂轻轻替她盖上毯子。
乃娟觉得她心灵有小小一部分尚未进化,是一个旧式女子,庭院深深,独守闺中,对异xing有无限憧憬。第二章
第二天一早起来,淋浴时不慎打翻了香水瓶子,溅得一身都是,乃娟连忙冲洗,出门时仍然觉得太香太招摇。
那日,寻求辅导的一对夫妻为金钱纷争。
一定是主任调错他们来她处。
他们应当往魏华博士的办公室,他才是经济问题专家。
这一对夫妇吵得乃娟耳朵嗡嗡响。
“我们结婚后便把收人存进联名户口,可是三年来她一直把两份薪水花光光,她万打万那样买首饰衣物,我得兼职偿还房屋供款,苦不堪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