琪琪呵呵笑,“我就是那个小朋友。”
“过来,小朋友。”
常chūn把琪琪拥在怀中。
这个小朋友因她来到世上历劫生老病死喜怒哀乐,她当然充满歉意地爱她。
常chūn吻女儿吻得啜啜响。
安康说:“我去看过白白,她很不快乐。”
常chūn问:“你这个哥哥有没有劝解她?”
“有。”
“结果呢?”
“白白说她喜欢我,但讨厌我父亲。”
“当然,你同她没有利害冲突。”
安康说:“我了解白白的焦虑,妈妈要是你又决定结婚,我便与她同一处境。”
这个“又”字好不难听刺耳。
安康说:“白白同我诉苦,说从前坐的座位此刻已经让了给爸爸。”
常chūn不好出声。
“还有,白白半夜常做噩梦惊醒,本来她妈妈会抱她到大chuáng睡至天亮,现在只过来拍拍,白白的恶梦就是不能再睡妈妈的大chuáng。”
常chūn恻然。
“现在她妈妈,她,以及我父亲都不开心。”
常chūn说:“慢慢会习惯的。”
“真叫人难过。”
“是,我们爱莫能助。”常chūn想结束话题。
但安康心中太多困惑,“为什么要结婚?”
常chūn一向把孩子们当大人,“人总会觉得寂寞,总想找个伴侣。”
“子女陪着你们还不够吗?”
“孩子们会长大,会飞离旧巢,伴侣同子女不一样。”
“可是我们还没成年,你们已经离婚。”
常chūn连忙说:“开头的时候,我们——”讲到一半,无以为继,再也不能自圆其说,只得停住。
而安康还在等待她的解释。
常chūn挥挥手,“妈妈累了,今天就说到此地为止。”她打发安康。
安康十分聪明,谅解地笑笑,“当我长大了,自然会明白,可是那样?”
常chūn松口气,“是,就是那样。”
安康说:“到今天,居然还有不离婚的爸妈,赵晓明的父母就天天一起来接晓明放学,”安康停一停,“他们可能不正常。”向母亲挤挤眼。
常chūn点点头,“一定是神经病。”
说完了,无限凄凉。
问她,她也不知道,怎样才能不离婚,相敬如宾她试过,相敬如冰她也试过,就是不成功。
安康这时拍拍她肩膀,“没问题,我去做功课,我们慢慢再讨论这个问题。”
他走开之后,常chūn用手撑着头,半晌不能动弹。
这算是她的理想生活吗?
她想都不敢想,成年以后,常chūn永远有种置身战壕的感觉,只要能够存活,已是丰功伟绩。
她对自己没有期望,亦无大计划。
她最大的敌人是开门七件事,还有通货膨胀。
第二天看报纸,眼角瞄到保良局启事,助养一名孤儿,一个月才几百块,随便一顿午餐的花费而已。
也许宋小钰是正确的:给最需要的人,而不是至亲。
琪琪与瑜瑜还有能够养活她们的母亲。
电话响了,是冯季渝。
常chūn诧异,“这么早,身体好吗,孩子可听话?”
冯季渝说:“有事请教,是以黎明即起。”
常chūn只怕又是什么重要大事,谁知冯季渝说:“瑜瑜问我,电视新闻片头中会转的那只球是什么。”
“买只地球仪给她好了,我家有,改日送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