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问:“那是为着什么厌恶我?”
“你真想知道?”
“请一吐为快。”
“是你那种气焰,一种生意人特有的恶浊,以为金钱万岁,自那日你握着屋契走进来,就有叫人难忍不可一世的表qíng——”郁满堂跳起来,摸着自己的面孔,“怎么会,不可能,我没有那个意思。”
祖琪说下去:“你有钱,你买下一切:买买买,房子汽车珠宝,声誉名衔博士学位,朋友女人佣人,金钱万岁,你说,你有什么不是买回来。”
郁满堂一额头是汗,“祖琪,所有资本主义商业社会都如此运作,你怎可怪我。”
祖琪悲哀地低下头,“对,是我自己先在身上挂个出售招牌走到你跟前。”
“祖琪,丈夫照顾妻子生活是天经地义的事,你要是觉得闲着无聊,可以学做生意,说不定比我赚得多。”
“郁先生,你真会开玩笑。”
“祖琪,事在人为,创办E湾网上拍卖公司赚了一亿美金的老板正是名家庭主妇。还有,最新畅销书作者,写《亨利宝塔历险记》共销八百万册那位女士,两年前还在英国领福利金度日。”
祖琪忽然笑了:“多谢鼓励。”
“如不想做事,清闲也是福气,无论你怎么看我,我始终觉得女人应受保护爱惜。”
大家把心底话讲出来,舒服不少。
半晌,郁满堂说:“不过,我会检讨我的嘴脸。”
祖琪吁出一口气。夜深,静寂得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。
幸亏冰箱里有的是冰冻德国啤酒,两个人一下子喝掉半打。
祖琪轻轻问:“杨绮德女士呢?”
“你还记得她名字。”
祖琪哼一声。
“她早已离开公司到寰亚机构办公。”
“她们够能gān,一下子三级跳,名利双收。”
这时,郁满堂凝视她。
祖琪怪不自在,“看什么,我自知鱼尾纹一大堆。”
郁满堂却说:“就猜你已经知道冯君身分。”
祖琪震dàng,“你怎么晓得?”
“祖琪,这不是一宗秘密,冯君也没有刻意隐瞒,社jiāo圈很多人都心中有数,是你特别天真,又不懂得留意蛛丝马尽!
半晌,祖琪自嘲:“是,见有个把追求者,乐得眼睛都花了。”
“要是真的喜欢他,其实可以放开怀抱。”
“哪里有喜欢到那个地步。”
“有些女士不介意男伴这种过去。”
“她们也许另有苦衷。”
郁满堂又开一瓶啤酒。
祖琪说:“我,只爱自己。”
郁满堂忽然说:“不见得,假如有子弹she向祖琛祖璋或是弟弟,你必定会不加思索飞身去挡。”
祖琪张大了嘴,他真了解她。
“你只是没找到值得爱的男人。”
他放下瓶子站起来,取过外套。
祖琪说:“喝多了不要驾车,叫司机来接。”
“这么晚了,不好叫醒人家。”
“我送你。”
郁满堂笑,“真是孩子气,你喝得比我还多。”
“那么,在梳化上睡一觉。”
“谢谢照顾。”
祖琪呆半晌才说:“郁先生,没想到同你聊天可以推心置腹。”
郁满堂却说:“这些许本事也不能感动你。”
他倒在梳化上,呼噜呼噜扯起鼻鼾来。
祖琪睡了大半天,这时清醒了,无事可做。
郁满堂的手提电话响起来,祖琪顺手把它关掉,喃喃说:“又不是塌了高楼。”她回到卧室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