萼生白他一眼,毫不动容。
“每天我都接受盘问,最后还得签署一份免于起诉表,这些,你好象都不关心。”
“关世清,大和新闻才应当关心你。”
阿关一震,刚才的神气活现一下子泄漏,他放下衣袖,不语。
“阿关,你竟替日本人做事?”
关世清忽然又抬起头来,“有什么稀奇?你还不是为美国人套取qíng报!”
“那怎么同,我是公开的,人人那知道我此行是来写一个报告,严教授是中间人,美新处是我东道主。”
“有分别吗,萼生你速速长大好不好,我们拿的都是外国人的酬劳,所提供的,无论大小,无论严重与否,都是有关本市的新闻与消息,为什么你是我非,为什么我要戴大帽子而你不必,因为你是岑仁芝的女儿而我不是。”
萼生怒极而咆吼:“因为我没有闯禁区而你有!”
关世清总算噤声。
有人敲房门。
萼生去开门,这次门外站着一个金发女,很无礼bào燥地用美国口音说.“别吼叫好不好,我在邻房睡觉,喂,你听不听得懂英语?”
萼生恶向胆产生,直喷过去,“是吗?搬到顶楼总统套房去吧。”蓬一声关上门。
萼生真的累不可言,降低声音,“关世清,我无法与你jiāo通。”
“彼此彼此,”他站起来,“我真不明白,发生那么多事,你居然还可以找得到人陪你,找得到地方去喝得醉熏熏,直到天亮才回。”
萼生词穷,只得笑道,“那你得佩服我的本事。”
“没想到你是那么放dàng的一个女孩。”
萼生拉开门,“关世清,滚出去,在我打扁你鼻子之前消失在我眼前。”
关世清走了。
这便是岑仁芝口中的小婿,陈萼生青梅竹马的小朋友,关氏夫妇的爱儿。
呵,管它呢,萼生再次倒在chuáng上,与褥子结为一体。
去问问任何七日七夜未曾好好睡过一觉的人,他们都会说,疲劳是世间最可怕的事之一,它会使人失去意旨、自尊、廉耻、最后崩溃着哭出来。
萼生暂时把一切搁脑后,一味昏睡,直到电话铃狂响。
己响了有一段时间,萼生才不得不去取过听筒。
“萼生,我是妈妈,你在gān什么,半小时后我们到酒店来接你往飞机场,你还不准备准备?”
萼生一看chuáng头钟,发觉已是下午两点。
“切勿误点,要回家了!”
“是,是。”她跳起chuáng来。
刘大畏,他没有来,他食言。萼生愕住,她甚至没有好好同他说再见。
这段日子他跟在她身后太长太久,服待周到,以致她有种感觉,他随时会得出现,永不落空。
萼生匆匆梳洗收拾好行李到楼下柜台付账。
单子厚厚一迭,看样子似天文数字,萼生闭着眼睛盲目递上信用卡。
到家准捱爸爸一顿臭骂。
她倒处张望,不见刘大畏这个人。
昨晚的音乐香槟,舞池中旋转,都还历历在目,呵老刘老刘,你不会不说再见吧。
她在大门口站着等,不是等母亲,谁见过子女等过母亲,她等的是另外一个人。
有人叫她,“小姐——”
陈萼生惊喜地转过头去,那却是个陌生人,萼生怔怔地看看他,那人指指她手袋。
“小姐,你手袋打开了,小心扒手。”随即走开。
萼生忘记道谢,呆木地想,不是老刘。
她抬头看到对面马路去,只见司机三三两两聚集在行人路旁等待顾客。
其中一个向她招手,萼生连忙大眼金睛地看个仔细,是老刘?那司机眉飞色舞地奔过来,“小姐,叫车?”不,不是他,不是老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