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怎么办?”
“让事qíng冷一冷,反正这个秘密已经维持了十多年,不妨再久一点。”
“孩子长得好不好?”这是我所关心的。
“希望长得不像她父亲。”编姐笑。
有些很丑的男人娶美妇为妻,但人算不如天算,遗传因子偏偏作对,生下来的儿女都似父亲,这种例子实在见多了。
有人比我们更焦急,那是石奇。
他来找我,问我有那小女孩的消息没有。
我们摇摇头,摊摊手,令他失望得不得了。
与我们混熟了,我们也不再把他当英俊小生,随便他在我们公寓gān什么,他很喜欢这样,认为非常自由。
有时候我们还叫他做咖啡,到著名的地方去买蛋糕,他都做得很高兴。
而我与编姐两个人,坐在家中,就是写写写,每人负责一章,把我们的见闻写下来。
石奇有时候说:“你们真了不起,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写?”
这是职业撰稿人最常听到的一句评语。
于是我说:“你更了不起呀,生张熟李,只要导演一声令下,马上拥抱接吻,七qíng六yù通统表达出来。”
石奇立刻愕然,默不作声。
各人有各人的天赋。走江湖跑码头,没有三两下手势,那怎么行。
连一个小小打字员,一坐在岗位上,也能发光发热,无他,bī上梁山。所以,何必挪榆别人有超人本领,根本人人都有他之一套。
我们写完最后一章,把图片都整理好,无所事事,在家中发呆。
数一数日子,姚晶去世至今,已经有三个月。
那日早上我们两人与石奇找地方去吃豆浆油条,一出门,灯光闪,立刻被人拍下照片。石奇手快,立刻扭住那个记者,那是一个女孩子,直头发,小个子,穿着中山装,背一只大布袋,没经化妆的面色不大好。
“把底片拆出来!”石奇手法非常熟练,像经过多次实习。
只见他把那女孩的手臂一扭,那只相机就摔下来,他用另一只手接住,一推一拉,底片便如一条黑色的蛇般,掉在地上。
那女孩子雪雪呼痛,大声叫:“我把这些也写出来,你与两个女人同居了!”
我与编姐目瞪口呆。
没想到我们正打算去盯别人,人家倒来盯我们,螳螂捕蝉,huáng雀在后。
石奇毕竟是石奇,只见他使完硬的,便使软的,他把那女孩子拥在怀中,“看看看,我们仍是老友。来,我请你喝咖啡,刚才是我两个阿姨,她们可不爱出风头,有什么话,我同你说。”
他也不由分说,拉开车门,便把女记者塞进车子,一溜烟地把她哄撮着去了。
我与编姐相视而笑。
这小子真有一手,待他到三十岁,那简直成为人jīng,还有什么不懂,还有什么做不出?
上天是公平的,似杨寿林,老子供他读到博士,他除出他那一科,就什么都不懂,人qíng世故,生活的细节,统统不晓得,就他那种xing格,如果要在社会上独立奋斗,那真是要他的命。
石奇这人深诸“适者生存”这四个字,多年来的进化使他无往而不利。
编姐说:“这孩子前途未可限量。”
我说:“难怪他不肯同王玉泡在一起。”
编姐诧异,“是为他自己么?”
“你以为是为姚晶?”我反问。
“我qíng愿认为他是为着姚晶。”
“你太làng漫了。”我说。
“来,吃豆浆去。”
在小上海铺子里吃豆腐浆与菜饭,别有风味。
编姐同我说,这爿店的老板,不知见过多少大明星,训练班的学生没有能力到大酒店吃早餐,又不能空着肚子到片场,多数花十来元在这里解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