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叔低声同千岁妈说:“他放出来了。”
千岁妈怔怔听著。
“真没想到二十年牢狱,晃眼而过,他自纽约回来,有人看到他在本市出现。”
千岁妈不说话。
“他跟朱飞那伙,不知又有什么主意,我十分担心,我猜想他会来找千岁。”
千岁妈只说:“啊。”
“我真怕千岁会见到他。”
千岁妈凝视三叔一会儿,忽然像是想起什么,有点高兴,她问:“你母亲好吗?她没同你一起来?”
三叔呆住,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,千岁妈根本不知道他是谁,当然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。
他是壮汉,看到这种qíng况,不禁伤心落泪。
千岁回来,同三叔说:“医生说她过些时日会好转。”
三叔悲愤,“她从来没过过好日子。”
三婶忽然笑著问:“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,又雇著私人看护,费用惊人呢。”
三叔抬起头来。千岁缓缓说:“我们还有点积蓄。”
三婶笑咪咪,“我们走吧,这里有医生看护。”不由三叔分辩,她拉起他就走。
千岁感慨,就在这时,他听见母亲说:“哎呀,那是三叔呀。”
千岁十分高兴,“妈,你想起来了。”
“三叔说些什么?”
“他问候你。”
“有个人回来了,那是谁?”
这时看护进来,“王太太我推你出去晒太阳。”
一连三晚,千岁都看见同一个年轻女子上他的车。
她长得标致,但是眼神沧桑,嘴角微微下垂,有股特别韵味,习惯双臂绕胸,挡著手袋,明显见过世面,大抵不轻易信人。
衣著普通但自在的她独自坐在最后一排,见千岁注意她,并不介意,只是牵牵嘴角。
她进进出出,总是选王千岁车子来坐,是为著什么?
第四夜,车子遇到特别检查,所有乘客需下车搜身,警察牵著láng犬过来逐辆车嗅查,分明是寻找毒品。
千岁胸口揪紧,呼吸迟滞,表面尽量镇静,他站到暗角去静观其变。
车厢里肯定有货物,今日,可在那年轻女子身上?
女警正仔细盘问那女客。
只见她低声讲了几句话,女警伸手招千岁。千岁走近。
女警说:“车子经检查无事,你们可以上车了。”
那女客忽然探手进千岁臂弯,千岁一愕,但他随机应变,这次,年轻女子坐近车头。
女警笑说:“你看你太太对你多好,每天跟车,怕那些野花野糙勾引你。”
太太?
千岁这一惊非同小可。不是发作时候。
他坐上驾驶座位,警察示意他驶过。
回到市区,那女子神色自若地下车。
“喂,”千岁喊住她:“太太,我还不知你的名字”
她笑了,“我叫苏智。
“苏小姐,我俩从不认识,怎么忽然做了夫妻。”
苏智诧异,“你可要看结婚证书?”
千岁诧异到极点,“你说什么?”
她自手袋里取出一双透明胶封,递近千岁,千岁看得呆了,那是华北政府发出盖印结婚证书,一具他王千岁姓名年岁地址,且有结婚合照。
千岁抬起头,他在做梦?
苏智轻轻说:“去吃碗云吞面。”
千岁下车,她又伸手臂挽著他。
千岁问:“你是王叔手下吧。”
他俩在大牌档坐下。她笑笑,“你说呢。”
“那张伪造结婚证书从何而来,照片肯定是电脑合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