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打量他,“年轻人,你有伴没有,我介绍她给你认识。”
启之连忙说:“不敢当不敢当。”
走出投票站,只见人龙已经颇长,秩序良好,选民鱼贯入内。各拉票队在门口做最后努力。
这时天开始下毛毛雨,颇觉寒意。人龙并不退缩,愈排逾长,每人脸上都露出兴奋之意。
是,自己捡的人,同自由恋爱一样,死也死在自己手里。
报摊上的领先报鲜红头条:“鹿死谁手!”领先报永远这样血淋淋不留余地。
启之买了一份报纸回家。
进屋他脱下湿外套挂好,做一大杯热咖啡喝。
他坐窗前看雨。
上班时间还未到,他还有三十分钟闲qíng。呵初识伊人之际,是早chūn时分,如今已是初冬。
电话铃响了。
启之接过电话。一把声音轻轻说:“启之,早。”
咦这是谁呢,“早,请问是哪一位?”
“启之,我是庭芳。”
启之一震,电话差些落到地上。且慢,世上有许多淘气鬼像林森与俞小娟之类,不由周启之不小心行事。
“庭芳,”他说:“我侄子叫什么名字?”
“他叫小宝。”
启之放心了,这时,他双手不再颤抖,可是略觉心酸,他很客套地问:“票数如何?”
“太早了,尚无消息。”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出了口又觉多余,她还要他来讲?
唉,讲话是愈来愈难了。
“启之,你会跳华尔兹吗?”
她怎么会问这个?周启之不明所以然。
“启之,万一连任,庆功宴会中需要跳华尔兹,我却不会,你可以教我吗?”
启之忽然哽咽,说不出话来。
“启之?”
“有需要的话,我马上可以来。”
“你学校今日有课没有?”
“下午两时至五时才有学生。”
“那么,请你现在来一次,司机会来接你,你说,我一小时可学得会?”
“一定会。”
“你是好老师。”
电话挂断不久,司机便来敲门。
启之带了几张旧唱片。
车子往凤凰台驶去。
管家站在大门口欢迎他。
“启之,见到你真高兴,你怎么瘦了,教学生活想必辛劳。”她热诚招呼启之。
“爱司已另有高就,这位是劳应心小姐,我们叫她阿心。”那样大块头倒有一个漂亮名字,始料未及。
她过来对启之说:“王小姐已准备好。”
呵王小姐。这上下在融岛一提王小姐,谁都知道即是庭芳。
书房门打开,只见家具已被移到一边,王庭芳转过身子来。
周启之刹时间泪盈于睫,只见她穿着缩水运动衫裤,腰间系条旧纱裙,打扮同上一次学探戈时一抹一样,一脸笑容,清丽如昔,只是眉宇间比从前jīng炼得多。
“启之,多谢你来。”
启之只得说:“我带来一段音乐。”
“我也有田纳西华尔兹。”
“你若嫌俗气----”
王庭芳笑,“哪有什么事比庆功宴更俗。”
歌声轻轻唱起:“我与爱人共舞,音乐叫田纳西华尔兹----”
启之低声说:“请。”
他轻轻托着她腰肢,“开始,一二三四,一二三四。”
不多久他便发觉王庭芳完全懂得拍子舞步,根本不需要他来教。她是找借口见他。这次之后,落选,不方便见,当选,更不方便见。这才是唯一时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