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?你愿意重做一个二十五岁出头的女孩子。”
芳契向往他说:“十六岁,十七岁最好,皮肤晶莹得发亮,头发柔顺乌黑,身体刚发育停当,簇新,发出芬芳的气息,没有一丝多余脂肪……”
“你会不会把青chūn期想像得太美妙了?我对我的十六岁就没有太大的好感:脸上长满疤,头细脚大脖子长,声音像鸭子叫,丑得惊人。”
“我向往做一个十七岁的少女。”
永实捧着咖啡过来,和衣倒在chuáng上。“慢着慢着。他说,“这里边有很大的秘诀,假如你可以回到十七岁,尚有多种选择,第一:做回你真实的十七岁,时光倒流若gān年,你一觉醒来,发觉你仍然是个小女孩,一切从头开始。”
“不不不,”芳契嚷,“我才不gān,我已经受够那段痛苦的成长期,也许我说得不够清楚,我只想得回十七岁的躯壳。”
永实看着她,“你太重视皮相了。”
“是吗,一位前辈说得好,有几个女人,是因为她们的内在被爱?”
“选择二:年轻的身体怀着成熟的思想,回到过去生活,从头开始,也许你根本不会再走你走过的道路。”
“非常可能,过去我犯过许多愚蠢的错误,但不,往者已矣,老路不必重复。”
“选择三,以你目前的智慧,再配一具新躯壳,继续生活下去,比我们多活十来年。”
“对,”芳契说,“这个好,青chūn的身躯,老练的思想,无限活力,充满智慧,一定百战百胜,所向无敌。”
“贪婪。”
“谁不是?”芳契反间。
“我就想都没想过这种事。”永实坦白他说。
“男人要到五十岁,过后才会为这个问题烦恼。”
芳契走到露台,十分巧,抬头刚刚看到一颗流星自半空坠下,滑落到西方去了。
“许个愿。”永实说。
芳契转一转腰头的鳄鱼皮带,“愿我俩友谊永固,身体健康,升官发财。”
永实失望跌脚,“是什么话,你应当说:愿宇宙至尊赐我一具青chūn玉女金身。”
芳契慨叹,“我一直不是一个懂得把握机会的聪明人。”
永实搭着她双肩说:“我就喜欢你这样。”
芳契牵一牵嘴角。
永实说:“这些话题多无聊,我们应该利用良辰美景拥抱接吻才是。”
芳契看看表,“我要走了,睡不足,第二天整张脸都肿。”
永实替她取过外套手袋,送她下楼,看她上了车,朝她挥挥手。
公司里升得最快是吕芳契,关永实当年到华光企业做暑期工时,芳契已是营业部主任的得力助手,此后,几乎每年定期升一级,潜力无限,又有机会发挥,真正锐不可当。
永实对她印象深刻。
吕芳契喜欢穿男式上衣,尤其是在冬季,一件小码凯斯咪西装上身衬得她英姿飒飒,配及膝直裙,或西裤平跟鞋,天气再冷时罩件男式长大衣,更显得一张脸细致玲珑。
时款女服与她无夫,吕芳契的至理名言:“女装设计没有理xing可言。”
关永实没有见过xing格那么刚qiáng的女子,他立刻一头栽下去,爱上这位大姐姐。
整个大学四年爱得差不多死掉。
他并不是那种乖乖老实小男孩,他已经有女朋友,对她们也不规矩,她们追他,他放肆地伤害她们,大学三年时已经有好几颗心为他碎掉,恃着剑眉星目,成绩优异,关永实不是易相与的少男。
但是一物降一物,他爱吕芳契爱得极苦。
开头她把他当学徒,教他,也不饶他,一点点错便讽刺责备,令他起码三个晚上睡不着,一边脸麻辣不褪。
暑假过去,他没有超生,整个冬天脑子里都是吕芳契的影子,他跑到华光门口去看她,等她下班,她却跳上他人的红色跑车;那人还当众轻吻她的粉颊,关永实在归家途中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