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只一次问过,到底是什么令我不安。
我不敢告诉她,无论何叫何地,我都怕有人对牢我们一家开枪。
宋二出现在一个chūn光明媚的早上,我与盼眯在热水池练习蛙式,瑞芳不在家。
盼眯喜欢游泳,也学得快。我有空便陪她消遣。
佣人告诉我有客到访,我把盼眯jiāo给佣人,穿上浴衣。
“宋保罗!”我呆住了,“是你,你们兄弟真是神出鬼没,我逃到天不吐去都躲不过你们,别来无恙乎?”
宋二坐下来,抬起头说:“季兄。”
我方才发觉他的脸容是那么憔悴与疲倦。
“怎么了?”我问,“宋保罗,什么事?”
“季兄。”他伸出手。
我让他握住我的手,我竟发觉这双手竟是颤抖的。
我说:“我去替你倒杯酒过来。”
他没有反对。
我倒了拔兰地给他。
他喝了一大口。
这根本不像宋保罗,他是四兄弟中最温和最友善最镇静的一个。
他说:“我来打听马可的下落。”
“过年的时候他与我们在一起。”
“他失踪了。”宋保罗低声说。
什么?”我站起来,心中掩不住的恐惧。
“我们找不到他。”
我说:“有没有到北冰洋去找他?”
“有。”
“他有没有留下任何信件?”我问。
“没有。”
我隐隐觉得不祥。
“新年他在你们家,心qíng如何?”宋保罗问。
“开头很不愉快,后来玩得很尽兴,盼妮一直陪着他。”我说,“我叫盼妮来,你问她。”
盼妮匆匆地进来,问:“马可怎么了?”
宋保罗说:“盼妮,你想一想,马可与你在一的罗曼史,他的生活愉快不羁,跟一般青年人没有分别,六年之后——)
宋家明结婚。
哥哥们带我去参加婚礼。
做梦也没想到这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天。
我见到了宋榭珊。
她与宋家明是这么相配,两个人都有苍白的面色,优雅的举止,她和气的叫我“马可”,我不能自己对她倾倒。
父亲告诉我,榭珊自幼在老夫人身边长大,注定嫁给宋家明。
榭珊的装扮与老夫人相似,她们两人都不戴首饰。
自那一日开始,我无时不渴望见到榭珊;
一个夏夜,我在湖边看见榭珊游泳,她的长发散在碧绿的水面上,犹如洛神。
我狂喜地蹲在岸上与她攀谈。她长日处于深闺,对世事一窍不通,非常天真。
第二天,父亲命我搬离客西马尼院到美国寄宿。
我知道事qíng多多少少与榭珊有关。
以后我见她的机会益发少,但忍不住常问二哥打听她的消息。
二哥教训我,令我切记主仆有别,我愤而远赴北冰洋,在瑰丽的极光变幻之下,我略觉平静。生命短促,而我惟一爱慕的人远不可触。
(这其中有三年,马可在日记中,写尽对宋榭珊思慕的qíng怀,措词美丽,十分感人。他酷爱自由,对父亲及兄长的生活深表厌恶。)
老先生去世。宋家明召我们回客西马尼院。
榭珊身穿重孝,不离宋家明左右。
她的脸色凝重,不生变化,我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贪婪地留在她身上。
夜间宋家明与我们说话。
他声音低沉。语气平和,态度是那么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