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绿玉仙子。”
“多么美丽的名字,谢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“再见,四海。”
“再见,柯小姐。”
再看时,影子已经消失。
四海缓缓转过头去,看到沁菲亚已走近屋子,衣服飘飘,宛如仙子。
“长得真美是不是?”
不知几时,黑人管家已站在跟前。
四海不敢露出任何表示。
“柯太太想亲上加亲,把沁菲亚许配给她表侄。”
四海只说,“我得进去同柯先生告辞了。”
柯德唐送西四海一管自来水笔。
至今,四海拥有两支这样名贵的笔,虽然他从来不用。
他帮柯家打点好一切行李。
柯德唐走后,四海接到消息,何翠仙生养了,是一个女婴,信中言若有憾:“果然生个赔钱货,命恁地苦”,但是母女平安,万幸产后她身体很快恢复健康。
铁路已铺在往药帽站,跟着去速流站,很快到勒珍那。
华工有些跟着路轨走,有些回乡,有些流落在温埠,找些杂工做,大半不愁生活。
温埠日渐兴旺,爱尔兰裔移民成群自利物浦涌至,长途跋涉,扶老携幼,女人用头巾扎着头,手抱的婴儿不安地哭泣,男人紧张彷徨,他们听说铁路是奶与蜜之路,总比在爱尔兰的沼泽捱饿的好。
四海听说,一日最多曾涌进三千名移民,光是姓凯利的就有五名,全无亲戚关系,其中一个凯利拿到合约,专门殓葬华工,还有一名是职业赌徒。
也有人问过四海:“此地是否真有奶与蜜?”
四海回答得很滑稽:“假使你养牛养蜜蜂的话,是。”第十章
他乘铁路去探访姐夫与姐姐,木制火车厢的窗户高且小,看不到风景,人与人挤在直排的硬板凳上,每卡车厢当中都有一只风炉,膳食阁下自理,可是乘客们还是十分满意。
有人觉得无聊,张口唱起歌来,“还须多渡一条河……”
四海微笑,一路上沉默。
坐在他对面有一个婴儿,坐在母亲膝上,一声不响,净拿双蓝眼睛看牢他,脸上脏脏的。
四海想起他最小的弟弟,也是这样合作,幼小的他,生下没多久已经丧父,再不比人乖,命运更贱。
四海拿软面包喂那婴儿,那母样欠欠身,表示谢意。
同是天涯沦落人,四海想。
四海太谦虚了。
他衣着光鲜,鞋袜整齐,身边又带着丰富的食物。
在铁路某一站,有亲人在等他。
极明媚的五月天,他姐姐亲自出来接他。
身后跟着保姆,带着婴儿。
翠仙直朝他抱怨,“为什么搭三等车?同这些人挤厂起,”阶级观念呼之yù出,“至少乘二等车厢。”
四海笑,丰衣足食的她日渐噜嗦娇纵,同一般妇女无甚分别了,多好,四海替她庆幸。
没多少人可以洗脱过去,从头再来,何翠仙与庞英杰做得很成功。
四海说出心事,“姐姐,我想回乡一行。”
翠仙颔首,“回去娶妻,把她带过来一起生活。”
“我只想看看母亲。”
“店铺怎么办?”
“踢牛跟我那么些日子,相当可靠。”
“那红人,月圆之夜仍然戴起羽冠祭祖?”
四海笑,何止,踢牛不知自何处抬来一柱图腾,竖立在得胜洗衣店门口,图腾顶是一只振翅yù飞的雷鸟,凶猛jīng神,是他家族徽号云云。
“我们除了洗衣,也经营gān货,做得不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