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对她动了真感qíng,但愿làng子也有yīn沟里翻船的一天。
第二日我若无其事同世球开了一上午的会。
他约我午饭,我推掉,给他看自备的三文治。
他取过一半吃起来。
我知道他有话说。
“之俊。”
真难得,我以为他要开口叫我妈。
“之俊,陶陶跟你说过?”
“说了。”
“WELL?”他很盼望地整个人往我倾来。
“你就是为了玩,玩玩玩玩玩,这个城市每件玩意被你玩到残,又到别的地方去玩更新鲜的。”
“之俊,我这个人一直给你这种印象,也是我的错,我不怪你。”他仍然笑嘻嘻。
“陶陶只有十八岁,摧残儿童。”
“她是一个很成熟的女孩子。”
“也还是只有十八岁。”
“感qíng也分年龄界限?之俊,你冬烘、头巾气、猥琐、狷介、固执、永远住在牛角尖里。”
他瞪着我,我瞪着他。
“说完了?”我问他。
他叹口气,“我与陶陶都不想你不高兴。”
“你不觉得滑稽?追一个女人追到一半忽然跑去追她的女儿?”
他不敢搭嘴。
“你会娶陶陶吗?”
他转过头去。
“还不是玩!”
“将来也许会。”
“也许会。”我学着他的口气,“也许不会,世事还有第三个可能?陶陶咎由自取,不过叶世球,你良心可要放当中。”
他晃着头笑:“之俊,你口气似足八十岁老娘。”
“你几时再上去?”
“下星期。陶陶有没有把我的计划告诉你?”
“我知道,”我刺他,“你想拿诺贝尔建筑奖。”
“那设计妙不妙?”他兴奋地问。
我不予置评。
“之俊,我们在西湖租了一间房子,设备非常齐全。之俊,秋季,可以泛舟采菱角,你难道不向往?”
我摇摇头,也难怪陶陶与他这么融洽,他们两人的心态一模一样。
我说:“你们去吧,去探讨美丽新世界。”
“谢谢你,之俊。”
世球拉起我的手,亲吻了一下。
他双眼闪烁着喜悦的光芒,在这一刹那,我相信他爱陶陶。
陶陶不比我,她心上没有枷锁,她可不在乎此人是否同她母亲有过不寻常关系。
这一代才是真正自由的新女xing。
我吃完剩余那一半的三文治,与助手商讨下一次会议的事项。
内地来了四位见习建筑师,暂驻华之杰,不支薪水,但求吸收。
我们谈论室内装修,他们也来旁听,态度非常谦逊,人非常jīng灵,客气得不像话,称呼中那个你字是带着心的您:“打扰您了”、“叫您抽空”、“请问您”等等,令我这个落伍的人听着很舒服。
会议完毕已经华灯初上。
这个时候,中年女人的面色最难看,累了一天,粉都补不上去,等到回家,洗把脸,冲个浴,血液流通,又还好些。
我背着手袋,在走廊等电梯,靠在冰房的瓷砖墙上,瞌着眼。
“之俊。”
是英念智,他找上来了。
因为结已解开,我就没那么讨厌他。
他今日看上去也比往日略为讨好,挂着微笑,他到底也是个有学问的人,懂得进退。
“上哪里去?”他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