慧微笑,“你自己说的,生活除了甄氏,还有其他。”
“弊就弊在对凌岱宇来说,悠悠芳心,并无他人。”
美与慧亦十分唏嘘。
乃意说:“痴qíng司,痴qíng司,解铃还需系铃人。”
“我们已经想尽办法,一代一代一生一生将她身边的人与事简化,希望她摆脱旧时yīn影,再世为人,我们又大胆起用你作为助手,灌输新价值观给她,也算是尽了力了,如今她的个案已届期限,再没有起色,上头命令不再受理,我们人力物力也有个限度。”
“我想劝她搬出来。”
“也好,眼不见为净。”
“可是她的经济状况已大不如前。”
慧微微笑,“毋须十分富裕,也能愉快地生活下去。”
“这我完全相信,”乃意由衷地说,“家母常说,屋宽不如心宽。”
美轻轻附和:“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,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,展不开的眉头,挨不明的更漏,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,流不断的绿水悠悠。”
乃意听了为之恻然,古旧归古旧,老土归老土,这调调儿却贴切地形容了凌岱宇的心qíng。
乃意叹息,“岱宇还那么年轻……”
慧感慨,“就是因为年轻,感觉随着岁月增长而麻木,再过三五七载,人人练得老皮老ròu,聪明智慧,头一件要做的事便是保护自己,就因为年轻,所以这么笨。”
乃意再次叹息。
闹钟在这个时候哗然跳起来叫。
什么挨不完的更漏,乃意呻吟,chūn宵苦短才真,她完全没有办法起得来。
她挥挥手同闹钟说:“去,另外物色一个人去做大作家,给他名同利好了,我只想好好睡一觉。”
“起chuáng,乃意,起chuáng,弟弟今早上飞机。”
乃意号叫着爬起chuáng淋冷水浴。
乃忠蔚为奇观地看着个xing自由散漫的姐姐,看样子她也只好做文艺工作,在那种行业,失职或许可美其名曰xing格。
自飞机场回来,已经去掉大半个上午,乃意匆匆坐下赶稿。
她不相信那么一大叠稿子会得用光,事实偏偏如此,惨过做功课多多。
直到下午,把稿件jiāo到报馆,乃意才忽然想起,甄老太曾约她到医院探访伤者。
乃意借电话拨给岱宇,只是没人接。
怔怔放下听筒,忽尔听得背后有人说长道短。
“什么人?”
“新进女作家哩。”
“别又只会讲,不会写,或是写写就闹qíng绪累了罢写。”
乃意莞尔,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,信然,不止是甄府、报馆,恐怕全世界都无安乐土。
她直赴医院。
倚梅正由特别看护喂食。
甄保育衣不解带地伺候在侧,乃意只当没看见他。
倚梅招呼乃意,“怎么不见岱宇?莫非又生我气。”
乃意心中懊恼,一个那么会做人,另一个活在迷雾中,怎么能怪大人们偏心。
只听得背后冷笑一声,“你管谁生谁的气,有些人就是这样,人家躺医院也看不过眼要吃醋,总而言之,你红,她要比你红,你黑,她亦要比你黑,不可理喻地争风。”这除了李满智还有谁。
乃意静默一会子,实在忍不住,才说:“岱宇伤风,怕传染给人。”
李满智笑,“真正曹cao亦有知心友,这回子我相信了。”
甄保育一声不响。
半晌医生进来检查伤者,示意闲杂人等出去,乃意盼望保育趁此机会出外与她说几句话,但是他却紧候病榻寸步不移,乃意一转头,只看见李满智叠抱着手心满意足地眯眯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