乃意瞠目结舌
“解释解释解释。”美与慧相视而笑。
乃意正搔头皮,听得母亲在门外道:“乃意你同谁说话,晚了明朝还要上课。”
乃意扬声答:“我读功课罢了,待会儿就上chuáng。”
一受打扰,转眼美与慧已经离去。
乃意觉得肩膀上有人推,睁开眼来,发觉母亲正站她面前,她则伏在书桌上睡着了。
乃意茫然抬起头,原来是南柯一梦。
任太太笑说:“缘何讲起梦话来。”
乃意发愣,难道美与慧这两个角色由她自创,用来陪伴一颗寂寞少女心?
乃意一看,已经凌晨,连滚带跳上chuáng去。
弟弟走后,乃意便置一具小小无线电,放chuáng头细听。有时天亮醒来,才发觉忘记将它关掉才睡,它竟不停絮絮地直诉了一晚衷qíng,了不起。
功课多而繁,生活贫乏沉闷。
父母出去看场戏都难得,老爱在电视机前打盹。
乃意开始与弟弟通信,措辞斯文而客套:乃忠吾弟如见……不知典出何处,仿佛多年前在某尺牍上读过如此称呼。
没有不寂寞的少女。
一天放学,路过文具店,乃意买了一叠原稿纸,数支笔,回到家,在课余,把她的感受一一写下。
她坐在写字台面前的时间,比任何少女为多。
不多久,弟弟回信开始用英语。
他因为功课进步是怎么样的高兴,复活节阿姨与他到康瓦尔度假又是何等样的新奇,同学们与他十分友爱,并无冲突,最后,希望你们都在这里,你忠诚的,乃忠字。
遥远的感觉,非笔墨可以形容。
真实的感受,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。
乃意觉得乃忠具科学家特色,每信皆于每月一号与十五号寄出,绝不提早或延误,渐渐收信人驯服,训练他们依时依候等信。
乃意自问做不到,要说话的时候怎么可以把心事押后,等到月初或月中?
成绩表副本寄到家中,任先生用英文笑赞:“飞跃的颜色!”
乃意很替乃忠高兴。
乃忠变了,自小耗子变成读书人,暑假回来,必定不愿意再打架。
乃意有点唏嘘。
第一次参加舞会,需要一袭舞衣,乃意未敢开口问父母要,由同学介绍,往快餐店做临时工,两个周末,赚得外快,赶着买了件rǔ白纱衣,一到家,拆开就穿上,不舍得脱下,浑忘苦工带来的劳累。
乃意为自己的虚荣汗颜。
整晚穿着舞衣在房中镜前打转。
“好看,好看,非常好看。”
乃意抬起头。
老朋友又看她来了。
“请坐请坐,”乃意满脸笑容,“要什么饮料?”
美与慧笑答:“我们净喝那万艳同杯。”
乃意好气又好笑,“这里只得可乐。”
美指着乃意脚上球鞋,“你打算穿这个跳舞?”
乃意低头一看,“荷包涩,没奈何。”
慧笑说:“长这么大了,不能老做伸手牌。”
“我也想找份补习。”
“你不会有耐心做家教。”
乃意犹有余怖,“快餐店工作可真不是开玩笑的,人龙似bào动,恨爹娘不生多我三双手,焉能长做。”
美问:“你抽屉里放着什么?”
“笔记。”
“不,左上格抽屉。”
乃意不好意思地笑,“那些,都是我的日记。”
“是少女日记吧。”慧颔首。
当然不会是猛男日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