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看墙上的电子钟,下午三点四十五分。
我问:“收购成功了吗?”
二哥苦笑:“已经成功了。”
大哥说:“新董事接收乔氏企业,后天上午九时正召开紧急会议。”
我颓然坐在椅子上。
钱。
有钱真好,钱的声音最大,人人要听它说话。
二哥问:“我们出不出席?”
“当然出席,”大哥断然,“愿赌服输,输要输得漂亮。”
二哥说:“很好,我们去准备一下。小弟,这里没你事了,大家散会。”
我挥舞拳头,“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。”
大哥二哥一齐笑出来。
当夜父亲与我们一起吃饭,为儿子们布菜,母亲眼中含着眼泪。
父亲喝她:“你也太想不开了,自出娘胎,享足了福气,如今一点挫折,就淌眼抹泪的。”
母亲答:“我是喜极而泣,老头,你错了。”
我们呆呆的听着。
“老头,你多久没与四个儿子一起聚餐了?我过了五十多年富贵荣华的寂寞凄清日子,如今总算苦尽甘来,叫我们一家团聚,以前为了这劳什子的乔氏企业,连吃顿年夜饭都没有齐全的人,想老公发财的女人都来看着,现在我可以去还神了。”
父亲默然.
我过去搂住母亲,“老妈,你不必再演妲己消磨时间了。”
“我演李靖,”母亲啐我,“收服你这个哪吒。”
大哥摇摇头,“小弟真被妈宠坏了。”
“这些年来也只有他陪你妈起哄,”父亲说,“算了算了。”
我说:“这叫做彩衣娱亲。”
二哥白我一眼,“你还上二十四孝的榜呢。”
母亲问父亲:“老头,以后打算怎么办?”
我说:“叫爹收拾收拾,扫一扫,门fèng里怕就扫出几千万,索xing到外国做寓公去吧,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呢。”
二哥点头,“小弟说得是。”
父亲不响,他正低头喝着津白jī汤,过了很久,他说:“听说温哥华天气还不错。”
我举手欢呼,“哗,太好了,可是老妈,你可别乐极生悲,现在爹闲了下来,时间无处打发,说不定老尚风流起来,你可要当心,把他看紧一点。”
父亲骂,“狗口里真长不出象牙来,这是什么话?”
我不服,“怎么,你那老打铃呢——”
母亲脸上变得煞白I,“什么老打铃?嗄?什么?”
三个哥哥眼睛睁得铜铃般大。
我支吾,“我怕爹闲着慌,老打门铃。”
母亲bī视我,“嚼舌头。”
大哥说:“小弟别老打岔,听爹说往后的计划。”
“我还有什么计划?”爹反问,“后天早上开会,那女人一定会挽留我作受薪董事,以便天天半夜叫我去为她做跑腿,我当然是一口拒绝,光荣撤退,使她无计可施,这是败仗中之胜着。”他得意起来,“这种年轻女人,胆敢与我斗,不外是仗着有几个钱而已。”
二哥问道:“那我们呢?”
父亲说:“你们要自己争气,我鼓励你们开的卫星公司,现在是一展身手的机会了,做得成,固然好,做不成,家里也有现成饭吃,不比我小时候,可真是后有追兵,前无去路,那才惨呢……”
爹心qíng出乎意外的好,竟滔滔不绝说起他的创业史来,老妈直打呵欠,哥哥们面色尴尬,心qíng沉重。
老爹原来有的是幽默感,钱从哪里来,就从哪里去,反正他已经知道他可以做得到,这才是最最重要的,现在轮到哥哥们去证明自己了。可怜的哥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