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头嘱司机在门外等,跟我进屋子。
“阿琅呢?”她匆忙地问。
我指一指地上的阿琅。
她连忙蹲下看,“果然是阿琅,”她说,声音中充满了惊喜。她伸手摸摸阿琅的脸蛋,“阿琅。”但是阿琅这只呆瓜,并没有醒过来。
我的女客找了一张椅子坐下。
“先生贵姓?”她问。
“我姓乔。”我答。
我直视她。他们慕容家的女子,一个比一个美丽,但这一位的容貌与阿琅又不同,她是冰冷的,眼睛中充满敌意,嘴唇薄薄的抿得很紧,头发梳得光光,露出额角一个发尖,身上一袭白色麻布的时装,正是最新流行的式样,耸肩,窄袖。
她并不介意我盯着她看,问我:“你在什么地方找到阿琅?”
“尼泊尔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尼泊尔。”找解释,“我是个摄影师,在尼泊尔拍一辑照片,碰见了她,她叫我把她带回来的。”
“她身体很健康吧?”她问。
“看上去完全没有不妥之处。”我说。
“她失踪有五六年了,”她匆促的说:“家里一直找她。”
“老天。”我说。
“这几年内发生了很多事……”她改变话题,“乔先生,这次谢谢你。”
我微笑,“光谢没用呢,阿琅欠我飞机票。”
“那自然。”她说:“我们一定偿还。”
我说,“阿琅要到明天早上才会醒,你要不要先回去?”
“都快五点了,”她说:“要是你不介意,我在此等一等。”
我说:“我无所谓。”
我走到厨房去做咖啡。
她在我摄影室内踱来踱去,目光如炬,打量着我拍摄的照片。
夏天的南国天亮得早,喝完了咖啡,已经有小鸟鸣叫。
她没有一丝倦容,浑身散发着紧张的神色,与阿琅的随和温婉刚则相反,但她仍然是一个罕见的美女。
我不知应说些什么,室内一片死寂。幸亏阿琅醒了,她打一个呵欠,一骨碌坐了起来。
她的继母跟她说,“阿琅,我们回去吧。”声音镇静得多了。
阿琅睁大了眼睛,“是你,你终于来了,爹爹呢,爹爹为什么不来接我呢?”
“阿琅,一切回家再说。”
“回家,”阿琅说:“啊,当然,我要回家。”
“走吧。”她的继母催促她,“不能再打扰人家。”
阿琅依依不舍的看着我。
我耸耸肩安慰她,“千里搭长棚,无不散的筵席,把我当那两只犁牛一般看待好了。”
阿琅笑了。
“再见。”我送她们两人出门。
我jiāo上名片说,“有什么事,尽管来找我。”
门外那个司机,等得几乎要变石头人了。
阿琅几乎是被挟持走的,我们没来得及道别。
中午婀娜来探望我,我告诉她一切。
婀娜说:“唉呀,你怎么不叫我来见识见识?”
“半夜三更,不便打扰你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那个慕容太太,跟慕容琅的年纪差不多?而且长得一般美丽?”
“一点也不错,但不是同类型的美,阿琅是个小迷糊,而这个慕容太太,她十分jīng明。”
“如果让你挑,你挑哪一个?”婀娜忽然问。
“问到什么地方去了?简直一点头绪也没有。”我白她一眼。
婀娜固执,“告诉我嘛,你挑哪一个。”
我说:“如果让我挑,我一个也不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