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恨得顿足。
司徒把我拉进屋檐下。
我疲乏到极点,“我已尽了我的力。”
“我们知道。”司徒拍拍我肩膀。
这时候陈氏两老由佣人打着伞也出来,大声呼嚷:“人呢,人呢,走到什么地方去了?”到处乱钻。
司徒说:“活该”“请送我回家。”我要求。
“好。”
车子驶出去,还听见陈氏两老在那里大呼小叫地寻人。
我在车中打冷战。
司徒脱下外套遮住我。
“谢谢。”我担心银女,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?大雨,夜深。
“你放心吧。”司徒晓得我在想什么。
“总得把她找出来。”我懊恼得出血,“这两老,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。我留着银女做什么?真的用来要胁他们?现在好了,一拍两散。”
“他们以为有钱即可,”司徒说,“而实在也怪不得他们那么想。”
“有钱即行?那么掷出所有金钱,把小山叫回来吧。”我心灰意冷。
司徒沉默一下,然后说:“谁会想到,银女与你之间,会有感qíng。”
“怎么?”我冷笑,“她不配有感qíng,还是我不配有感qíng?”
“而是没有想到。”
“咦,你把车子驶到什么地方?”
“怕你淋雨着凉,先到舍下换下湿衣再说。”
“不,送我往码头,银女也许会找我。”
“无迈——”
“司徒,”我说:“你说得对,我们之间,在这两个月中,产生了感qíng。”
他无奈,把我送到码头,陪我上船。
回到家,朱妈来开门,便觉蹊跷:“银女呢?”
我同司徒说:“明早通知老李,叫他寻人。”
司徒对朱妈说:“好好照顾她。”
这时候衣湿已被我们的身体烤gān一半,剥下来穿上毛巾衣,打数个喷嚏,已开始头痛。
朱妈给我递过来一杯牛奶,“走脱了?”她问。
我点点头。
朱妈说:“命中无时莫qiáng求,注定没陈家的份,太太你也不必太难过。”
可是银女呢?她又回到什么地方去?这等于赶她回老巢,抑或是更坏的地方?
我心如刀割,救她救得不彻底,更加害了她。
我叹口气。
我整夜坐在电话旁等消息。
天亮的时候,陈老太打电话来,拔直喉咙问:“她回来没有?她回来——”我厌恶地放下话筒。
小山过身的时候,我还以为她会萎靡至死,人的生命力真qiáng壮至可厌的程度,我实在是错了,脆弱的只是我自己。
银女一点消息都没有。
老李乘第一班船进来,他一见我便摇手,表示什么都明白,不用多说。
他告诉我,“我已布下天罗地网,没有人敢收留她,她非现形不可,你别把这事看得太严重,她一定会出来。”
“别bī得她太厉害,她非常倔qiáng。”
“知道。”老李说。
我转过头去。
“你面色好差。”他忽然探手过来搁我额上。
我想避,并没有避过去。
“我的天,朱妈,拿探热针来。”
这时候我才发觉整个人头象在燃烧。
“恭喜你,无迈,”老李说:“小病是福。”
我被他逗得笑出来。
过一阵我说:“老李,有你在身边,心安许多。”
朱妈帮我探热:“不得了,一百多度,我叫大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