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谁?”那女孩声音清脆,追着他问。
“你又是谁?”连环也忍不住问她。
穿着雪白海军服的小女孩在他对面一块大石上坐下,“你先说。”
连环笑,“我叫连环。”
小女孩说:“我叫阿紫。”
连环不由自主赞美:“多好听的名字?”
小女孩问:“你在gān什么?”
“我在背功课。”
小女孩似乎很好奇,“我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。”
“你应该见过我吗?”连环觉得她有趣极了。
他是独生儿,没有接触过小几岁的孩子,没想到小小人儿,话语这样玲珑清脆。
小女孩说下去:“你住在我家,我应当认识你。”
连环一听,马上警觉,放下书本站起来,他知道她是谁了。她自大宅来,她是二小姐。
正在这个时候,有人一边叫一边寻过来,“阿紫,阿紫,你在哪里?”
小小的阿紫居然叹一口气,“他们找到我了,我要走了。再见,连环,我们下次再说话。”
她没等连环回答,转身朝小路口走去,自有保姆来领她回去,牵着她手轻轻责备着。
连环看着她的背影,小女孩的辫子一直垂到腰际,雪白袜子配黑漆皮鞋。
这样小,看样子尚未上学,或者只读一年级,也许刚学会二十六个方块字母。
真可爱。
连环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。
晚上,他听父亲说:“明天大小姐十三岁生日,大家要忙一整天,说是说只请二十位客人,阵仗却与大人无异,管接管送,出动三部车子。”
连环还没有见过这位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大小姐。
连父又说:“连环也十三岁了,我们也庆祝一下。”
连环不在乎这些。
连嫂说:“他们真懂得排场。”
“听说大人生辰反而不作兴请客。大小姐也并没有被惯坏,替她开车门,每次都说谢谢。”
隔一会儿连嫂才问:“那为什么都说二小姐似小魔怪。”
连环大奇。
谁,谁像魔怪,那安琪儿似的小女孩?
老连也沉默一会儿,到底是老实人,总觉在人背后讲是非乃是不恰当行为。他终于说:“太太宠坏小女孩。”
第二天是长周末的头一天,香宅园子里张灯结彩,一看就知道准备大肆庆祝。
连环在空地练习投篮,日头下痛快地出了一身汗。
他对目前的生活并无不满,不觉自卑。父母用劳力换取酬劳,天经地义,连环为他们骄傲。
收了球,正打算淋浴,听见有人唤他:“连环,连环。”
那声音悦耳如云雀,一听就知道是阿紫。
连环扬声:“这里。”
阿紫走过来,仍坐在那块大石上,“真高兴见到你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连环讶异她竟然懂得用开场白。
“她没有邀请你?”她当然指姐姐。
连环摇摇头,“没有。”
阿紫生气说:“她也没有请我。”
“真的吗?”连环蛮同qíng她。
“真可恶,说我太小,不会跳舞,不同我玩。”
连环说:“我也不会跳舞。”
阿紫忿忿不平地说:“她可以穿美丽的纱裙,我一天到晚就穿水手装,我不喜欢蓝色同白色,我只喜欢粉红色。”
连环一直含笑,他真没想到小小孩童也有如此qiáng烈的七qíng六yù,他问阿紫,“你有没有八岁?”
阿紫点点头,“你猜得不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