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环放下一颗忐忑的心。
他可不理她是否得罪亲友,他只担心她的安全。
阿紫一声不响低头默祷。
香宝珊心有不甘,“霍”地一声站起来,走向后座,似要教训妹妹。
连环见她来意不善,忍不住也走到狭窄的走廊,堵住她去路。
香宝珊一向对连环有点顾忌,但是没想到他会帮阿紫。犹疑间,徐可立已自台上下来拉住香宝珊,他向连环投去感激的一眼。
连环这才静静坐下。
那边香宝珊恼怒地对徐可立说:“一宣读遗嘱我就要你把那个粗鲁的人逐出香家。”
徐可立不出声,连环粗鲁?他的心思比谁都缜密,宝珊这次看错人了。
香宝珊见他好像没有听见,推他一下。
徐可立轻轻回答:“他并不住在香宅,不能驱逐。”
他示意宝珊站立唱诗。
阿紫一直没有过去与姐姐同坐。
返家途中连嫂说:“两位小姐这就成了孤女。”
老连忽然感慨:“二小姐真是xingqíng中人。”
连环没想到父亲目光如炬,明察秋毫,感动得鼻子一酸。
一般人只晓得阿紫淘气、捣蛋、孤僻、坏脾气,没想到那是因为她不妥协不肯走中间路线,明明多qíng,却被无qíng所恼。
聪明的徐可立都不了解香紫珊。
阿紫坐在大石上等连环。
她说:“你不再生我气,多好。”
连环冷冷答:“那是另外一件事,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恶待我朋友。”
阿紫不悦:“她比我还重要?”
“香紫珊你不会成为全世界最重要的人。”
阿紫冷笑一声,“我不该妄想到此地来寻找安慰。”
连环不忍,在她对面坐下来,“你适才为何迟到?”
阿紫哼一声,“你关心吗?”
“阿紫你这个人没有希望。”他站起yù离去。
阿紫连忙说:“我见到母亲。”
连环“霍”地转过身于,“什么?”
阿紫表qíng复杂,既欢欣又愁苦,“我见到她,我们jiāo谈过,所以迟到。”
连环的心一跳,那个美妇人终于回家来了。
他脱口而出:“她好吗,有没有老,是否快乐?”
“她戴着一顶有黑网纱的帽子,坐在一辆大黑车内,看见我,便叫住我。”
阿紫从未听过那么动听的声音,不由得停住脚步,转过头来,凝望那妇人。
她们之间有一段距离,阿紫看不清楚她的脸。她缓缓下车,站在车旁,一身黑衣。阿紫觉得她的身型十分熟悉,便呆在原地,扬声问:“谁,请问是谁叫我。”
那妇人不语,脸上的黑网在风中拂过来,又拂过去。
阿紫没有动,已经知道这个人同她有极深切的关系。
又过许久,那妇人说:“我是你母亲。”
阿紫耳畔轻微地“嗡”一声,如有一只小蜜蜂在她耳边打转。
但是她没有失态,也没有一个箭步上前拥抱妇人,阿紫只是轻轻颔首,“你回来了。”
妇人踏前一步,似要作出要求。
阿紫告诉连环:“我忽然害怕,我同她说,我有要紧事,他们都在等我,便奔进礼拜堂来。”
连环奇问:“你为什么要害怕?”
“我看见她黑色的长袍底下露出鲜艳的一角裙据,那是种深玫瑰紫,连环,你记得那个颜色?看久了眼睛会涩,那是她最喜爱的颜色,她回来不是为哀恸。连环,她会不会回来索偿。”
连环按住阿紫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