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芹点点头,毕竟长大了,已算把这次会面处理得不错,足以自傲。
她有点希望他会约她,给了他几分钟机会,连环始终没有开口,她也不觉得失望,轻轻说声再见,便被同学簇拥而去。
不要说湘芹,连环都觉得奇怪,一直以来,他俩相敬如宾,连对方的手都没有碰过,为什么这次再见却有旧侣重逢的感觉。
他没有离开现场,找到一个柱子后的座位,欣赏湘芹演讲。
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女生了。
外型、谈吐,都无懈可击,大方可爱。
连环直到她演讲完毕才悄悄离开现场,觉得十分安慰,湘芹是那种被人引以为荣的朋友。
那日回家,连环看见母亲正在端详一张帖子。
连嫂想得到儿子的意见,因说:“喜帖当然是红色的好,你说是不是?”
连家已没有亲戚,连环接过来一看,只见正面写着徐可立香宝珊宣布订婚。
“大小姐与你同年,二十一岁,有自主权了,不过,递帖子过来的却是徐少爷。他人真好,没有一点架子。香先生总算挑对了女婿,已经不叫我们办事,薪水还是照发,却之不恭呢。”
连环放下帖子。
这时门外忽然传来“哗啦”重物堕地之声,连环跑出去,发觉工人在他父亲的带领下,竞在锯橡树的丫枝。
连环大急,“住手,你们在gān什么?”
老连慢条斯理答:“不锯掉不行,树枝顽qiáng有力,快要顶穿木墙。”
“不行,”连环把工人手中电锯抢来扔地上,“不能锯,我不准。”
老连不去理他,命令工人:“锯。”
工人耸耸肩,照旧进行工程,当下木屑四she。
连环这才顿悟,莫非父亲已经知道他的秘密。
只听得老连自言自语道:“危险,懂得吗?”
没想到他的表现这样含蓄。
连环却仍然走向前去,同工人说:“那一枝横杆不过打窗前掠过,放过它吧。”
工人看看老连,叹口气,说道:“这是你的地,你的屋,你的树,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。”心灰意冷地走开。
工人只得爬下树来。
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
连环只听得母亲在前门喝道:“走,走,走!再不走我叫警察。”
连环赶到那边一看,只见十个八个小报记者正围着他母亲,有人拍相片,有人提问题,闹成一片。
自从香氏案正式开庭以来,他们陆陆续续,三三两两过来按过铃,借过电话,却不似今日般大阵仗。
连嫂用手臂挡着刺目的闪光灯,急得团团转。
连环最恨人欺侮妇孺。当下二话不说,回到二楼,用橡皮管子接好水龙头,一开水喉,往楼下记者群直she。
那十来个男女哗然,衣服湿透像似落汤jī,边骂边逃避,连嫂乘机躲进屋内锁上门。
连嫂直骂:“还算是知识分子呢,败类,不择手段,拖垮行家。”
但是门外人群已经散去。
连嫂问:“他们说是为了工作抢新闻,一份工作真的那么重要,人没有自尊吗?”
连环把气呼呼的母亲接在座位里,待她平息怒意。
老连出来说:“不能怪记者。”
连环抬起眼睛,听他父亲有何高见。
“审了几个月,控方律师要力证香某立遗嘱时神志不清,辨方律师却指证香夫人不贞,太荒谬了,能怪人议论纷纷吗?”
连环默不作声。
“两位小姐即时成为笑柄,给牺牲掉了,”他停一停,“大小姐已在看jīng神科医生。”
“我比较不担心她,徐少爷对她很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