绮色佳_作者:亦舒(37)

2017-03-15 亦舒


    蔷色看到笔记本子面上写着盖伯利尔张。

    “你叫盖伯利尔?”

    “不,那是我师兄,他把笔记借我用。”

    “耳朵,全间宿舍都不见你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“你渴知我姓甚名谁?”

    蔷色答:“不至于想得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耳朵凝视她。

    今日她穿着一件深蓝色大衣,懒佬鞋上沾满泥浆,脸色有点苍白,看上去特别稚嫩可爱。

    “你神qíng忧郁之极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    蔷色的面孔转向窗外,“耳朵,我继母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他吓一跳,“胡说,不是已经治愈了吗?”

    “她有事瞒着我,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她垂着头抽噎。

    耳朵将她的脸拨过来,只见蔷色泪流满面,他将她轻轻拥在怀中。

    蔷色呜咽,“那么多年,她都没有让我觉得我是负累,到了今日,还坚持叫我回来完成学业。”

    耳朵一字不漏地聆听,可是心中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些事。

    蔷色有用香水吗,彷佛是玫瑰花香,闻仔细一点,又不是了,会不会是天然体嗅,真令人意乱神迷,伤心的她楚楚可怜,必需让她尽qíng倾诉,他是耳朵,耳朵不听主人申诉,还要来何用。

    她双臂搂住他的腰身,他受宠若惊。

    运气真好,遇上她家有突变,她qíng绪不安,他才有机可乘,不不不,心肠太坏了,不该这样想,该死,幸灾乐祸是会有报应的。

    正胡思乱想,听得蔷色又说:“我真彷徨。”

    接着,她痛哭起来。

    她伏在他结实的胸膛之前,好好哭了一场,眼泪把恐惧、哀伤,以及其它毒素一起冲走。

    耳朵一直搂着她,替她拭去眼泪。

    然后她说:“让我们去大吃一顿,我饿极了。”

    耳朵抚着她头发,“那说什么就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,耳朵,我需要听这种捧场话。”

    在走廊里,同学向他打招呼,“你好,耳朵。”

    蔷色讶异,“你真的叫耳朵?”

    耳朵狰狞地说:“你这轻挑的女子,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,就跟他上楼。”

    蔷色咭咭咭地笑。

    他们到西菜馆去饱餐一顿,由蔷色付账。

    耳朵看着她,“这样漂亮又愿意出钱,我真正幸运。”

    他送她返宿舍。

    舍监一见蔷色便说:“你母亲来看你,在会客室等了好久了。”

    着色征住。

    她的母亲?

    她何来母亲。

    蔷色轻经推开会客室门。

    一位华裔女士坐在沙发上读泰晤士日报。

    抬起头,看到她,像是老朋友一般说:“中午抵达的飞机,怎么到现在才回来?”

    蔷色目定口呆,口角真像一位母亲,她也的确是她的生母方国宝女士。

    不知多久没见,可是方女士佯装当中那些日子不存在,她像老朋友般,再度出现在蔷色面前。

    “坐下来。”

    蔷色脱下外套,坐在她对面。

    “坐过来。”

    这次蔷色并没有照做。

    “我有话要说。”

    “请讲。”

    “我最近才知道陈绮罗病重。”

    蔷色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我去打听过,她将不久于人世。”

    蔷色的目光变得凌厉,可是方女士没有察觉。

    她自管自说下去:“你是她的合法养女,你可别那么笨,你得设法取得遗产承继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