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她起劲地同小邓说着奇芳:“与我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,睡到中午才起来,懒洋洋,翻翻报纸,到傍晚才吃一点点东西,食量似麻雀,穿真丝衣服,喜戴玉器,活脱是个艺术家,本来我挺怕这样的人,但是与她却十分投契。”
小邓不出声。
韶韶问小邓:“你好似不甚喜欢她。”
“有妇之夫,有何资格喜欢或是不喜欢其他女xing。”
“哗,冠冕堂皇。”
“失礼失礼。”
邓志能有心事。
他在婚前向自己保证,有事绝对不瞒妻子,可是此刻他便怀着鬼胎。
那天早上,他见过苏舜娟女士。
是苏女士主动约他。
他们在医院的候诊室见面,真是一个突兀的约会场地,但是邓志能实在走不开。
苏女士却不介意到他工作地点来,说真的,医院最大好处是静,还有,清洁。
邓志能对长辈一贯客气礼貌。
苏女士轻轻坐下,开门见山地问:“香如没有痛苦吧?”
邓志能小心地回答:“病了那么久,又做过手术,你不能说她很舒服。”
苏女士默哀良久。
邓志能实在忍不住了,“为什么你们到今天才出现?”
“我们遍寻她们母女不获,请相信我。”
邓志能说:“此刻你们介入,会影响她的生活。”
苏舜娟看着邓志能,“你什么都知道了?”
小邓摆手,“不,我什么都不知道,但是我有点疑心,韶韶则连怀疑都没有。”
“年轻人,你怀疑什么?”
“我怀疑你们一家,同韶韶有血缘关系。”
苏舜娟黯然,有口难开。
“韶韶到底姓许还是姓区?”
“她应姓许。”
小邓松口气。
猜错了,没有关系。
“那韶韶为何改姓区?”
“因为香如来到本市,曾嫁与一位姓区的先生,两年后离异。”
小邓轻轻接下去说:“而这位区先生,正是苏女士的丈夫吧?”
苏女士颔首,“那时韶韶很小,不记得他。”
“他叫区永谅。”
“是。”
轮到邓志能沉默了,他不能理解五十年代一位年轻寡妇的心理状况,故不能批评姚香如急急再婚匆匆分手是否多此一举。
“我们四个人原是同学。”是照片中那四个人。
邓志能温和地说:“苏女士,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,况且,其中二人已经逝世,往事,可忘即忘,对大家都有好处。”
苏舜娟看着他,“如果可以忘却的话,我不会到这里来旧事重提。”
邓志能全神贯注,“我必须保护韶韶,我是她丈夫,她世上唯一的亲人。”
苏舜娟为难到极点。
小邓吁出一口气,“从头说吧,从头讲会不会好-点?”
“你没有那么多时间。”
“我听一位编剧家说过,世上没有三句话不能jiāo待的故事。”
苏女士生气了,“这是真事,并非故事。”
邓志能摊摊手。
苏女士不愧是个高手,她吸一口气,说道:“当年,有四个年轻人,两男两女,在同一家大学念书,感qíng非常好,稍后,那两个男生,同时爱上姚香如。”
苏女士声音内透露一丝无奈,一丝苦涩。
邓志能蓦然抬头,呵,的确是苏女士在说,是一个爱qíng故事,爱qíng故事并无年代之分,一直dàng气回肠,他被吸引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