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听得响亮夸张的嘀嗒声,她诧异地抬起头来,原来声响由一只电钟发出。
韶韶捧着茶杯发呆,在该刹那,她决定生育,添个孩子,互相折磨,日子想必比较容易过。
她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,女儿与她也可以同样过日子。
等邓志能回来,她会把这个决定通知他。
韶韶放下茶杯,不知怎么,觉得异常困倦,她没有回到房里去,倒卧在长沙发上,睡着了。
睡梦世界平和宁静,真是好去处,半晌,有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。
“妈妈。”韶韶笑了。
母亲唤醒她的时候,总是那样温柔。
母亲年轻而秀丽,坐在沙发一角。
“妈妈,”韶韶说,“你见到爸爸了吧?”
母亲宽慰地点点头。
“你不再寂寞不再盼望了。”
“我此刻很满足。”
“妈妈,从你那处看我处,只见营营役役,纷纷争争,憎恨愤怒,很可笑吧?”
“韶韶,妈妈想你去见外公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
“代表妈去一次。”
“何故?”
“外公快要到我们这里来了。”
韶韶说:“啊,那么你们之间的误会终于可以冰释了。”
“你先去与他冰释误会。”
“我不去,我最怕乘长途飞机。”
“韶韶。”母亲握着她的手。
“妈妈,看到你真好。”
“去,去见外公。”
韶韶还来不及答应,已经听到邓志能唤她:“韶韶,你忘记关浴室水龙头。”他回来了。
这个邓志能,永远如此煞风景。
韶韶掀起衣物起身。
那边边,姚照昌正在酒店房间处理文件,忽闻叩门声。
他以为是刘律师,拉开门,看到的却是韶韶,意外使他惊喜。
韶韶没有进房,她只是说:“四天来回,头等票,我随你返旧金山。”
递请假申请表的时候那洋上司大为头痛。
“区,你出任新职之后好像尚未连续办公超过十五天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过去十多年中你却从来没有告过假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这是一种报复吗?”
“不,我猜是这间写字楼的风水问题。”
“区,假使我不批准你告假,你会怎么做?”
韶韶不语。
“你会扔下一个月的薪水不辞而别可是?”
“我没有那样说过。”
“区——”
“事实上我已不姓区,我已正式改姓姚。”
上司非常困惑,“这真是风水问题吧?”
韶韶不耐烦,“我不打算整天坐在这里。”
“我告诉你该怎么办,我会同上头说,你不喜欢这份工作,假照准,可是回来之后,你会到别处上班。”
“很公平。”
“区,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,为何自bào自弃?”
韶韶沉默,半晌,她苦涩地说:“自从家母去世之后,我无法重拾旧山河。”
“生老病死,乃天理循环。”
“我深明此理,但当你亲身体会,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,生我的人已经不在,我非常彷徨。”
“区,你需要专业协助。”
“我知道,我会去看心理医生。”
“区,本处需要你这般人才,振作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