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心事,岑宝生何尝不是。
他一早已把头发样版换过,何必节外生枝,失去的早已失去,存活的也已侥幸活下来,世上只有她与他岂非更好,要一大堆亲人来gān什么。
他把塑胶袋里的头发换过,且莫管齐础是否同金瓶有血缘,他根本不想知道。
金瓶最终拿到化验室的,是他岑宝生的头发,他要保护妻子。
他们驾车到山上,热带雨林郁葱葱遮住整个平原,他说:「这片土地,我赠于你。」
金瓶点头。
接着半年,她什么也没有做,守在家中,看书、写字,教孩子们折纸,做手工。
时间过得很快,黎明即起,转瞬亦已huáng昏,她与丈夫形影不离。
初冬,她同他说:「宝生,我有一件事要做。」
他想也不想,「我陪你去。」
「这件事,不需要人帮忙。」
「我不会放心。」
「大江南北,我走了多少路,我有我本事。」
岑氏沉默。
「还有,别派人盯着我。」
「若不让司机保母跟着一起出发——」
「嘘,」她的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。
隔了很久他才说:「奇怪,遇见你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?」
金瓶微微笑。
她一个人动身,是去见玉露。
监狱处人员看着她良久,这样说:「岑太太,你的名字并非在探访名单上。」
「我最近才知道她在这里。」
「你需重新申请。」
「需时多久。」
「我们会尽快通知你。」
对方已不想多谈。
金瓶啼笑皆非,每次她都想循正当途径,奉公守法做一件事,可是总是困难重重,诸多阻挠,真不明白普罗老百姓怎样办事。
她不得不拜访著名律师朋友,托他找到有力人士,取到探访权。
五个工作天就这样过去。
岑氏在电话里静静问:「见到人没有?」
「还有些手续要办。」
「做什么消遣?」
「观光,附近有一家军器博物馆,杀人武器非常先进,原来累隐形飞机外身罩有避雷达薄膜,每次执行任务返回地面,都需小心修补,像女xing补妆一样。」
岑宝生笑。
「我第一次想家,从前没有家,无家可归,无家可想。」
第二天一早,律师给她消息。
「当事人愿意见你。」
金瓶松一口气。
「她不是危险罪犯,那意思是,相信她不再会对其他人安全构成威胁,故此你们可以在独立房间说话。」
金瓶点点头。
「岑先生来过电话,嘱咐派人照顾你。」
这次金瓶没有拒绝。
随行的,是一位中年妇女,退休前,曾在监狱任职。
金瓶终于见到了玉露。
玉露轻轻坐到她面前。
两个人的样子都变了,彼此都觉得,在街上偶遇,一定认不出来,会得擦身而过。
只听得玉露轻轻说:「知道你要来,整天吃不下饭,紧张得不得了,现在倒好了。」
金瓶没想到她那样愿意讲话,心qíng那么平静。
「我在这里,有几个好朋友,她们主办一个受nüè女xing会,我也是会员之一,我正修读法律课程,律法这件事,十分有趣。」
她似真正释放了自己。
「反正要在这里度过终生,不如安安静静生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