护士扶起他。
“你过得好吧?”他嗫嚅地问。
我说:“很好,妈妈对我们太好太好。”
“艳秋真是……”他喘气。
“我是一家小店的老板娘,马大,我妹妹,她念港大,明年夏天就毕业了。”
“你们是双生儿?”
“是的,差五分钟。”我微笑。
他很激动,我则很平静,梅姑姑一直静静站在chuáng边。
“你……什么时候搬来?”他问。
“搬来住?”每个人都肯定我会搬来住,“我没打算搬来,我要陪妈妈。”
“你妈妈有马大,”他说,“你当真不来?”
梅令侠说得对,必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拒绝一个病重的老人,我转脑筋脱身。
“我……回去与她们商量商量。”我滑头的说。
“我对不起你们母女,”他忽然忏悔,“我对不起你们……”
“我们过得不错,”我不忍,“以前的事,不用再提,让它过去算了。”
“我准备好一切,”他说,“我找了你们许多年,我不会亏待你。”他咳嗽着。
我说,“我们很富足,你请放心。”谁要他的钱。
“瑟瑟是你的姐姐。”
“我已见过她。”
“她那脾气像外国人。”
我微笑,像外国人又如何?像火星人也不怕,山人自有妙计。
我站起来,“我要走了,改天再来。”
“你一一叫我一声。”
我僵在那里,我的脾气,像张果老,没有必要的虚伪,死也不从,我不肯开金口。
殷若琴又叹息一声。
我说:“再见。”转头走。
他看出来,“你的腿……”他声音中充满惋惜。
我又转身,“我是跛脚。”
他惨痛的看着我,忽然担忧,“马大——”
“她十全十美。”我笑。
他又放下心来,“不碍事吧?”指我的腿。
“完全不碍事。”我说,“再见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再来?”他盼望地自chuáng上靠起来。
“明天,后天。”我说,“有空即来。”
他知道勉qiáng不来,便说,“你那脾气,跟你妈有点像。”
我软化的心肠又开始刚硬,冷笑一声,“我比我妈聪明得多。”我说。
走到楼下,殷瑟瑟已经不在,梅令侠迎上来。
他母亲对他说:“你送哈拿。”白我一眼,还是不满意我。
梅令侠把手cha在裤袋里说:“你眼睛红了。”
我淡淡否认:“是吗?我为什么要眼红?是因为殷瑟瑟比我漂亮?”
“多倔qiáng的女孩,”他凝视我,“同时如果她真比你漂亮,你就不会赞她漂亮。”
“你倒是很懂得女人的心理。”我仍然轻描淡写。
“舅舅老了,qíng况又不稳定,你能够回来,就回来。”梅令侠适可而止,把话题支到别处去。
真jīng乖得令人喜爱,见风使帆,一不对劲立刻收篷。
我驾车回家,好像抬过一百包米般累。
还是马大聪明,说不去就不去。
到家才晓得家有多可爱,我即时松口气。我进房内倒在chuáng上。
马大飞奔过来,“事qíng如何?快,说给我听。”
“马大?”我忽然心酸,紧紧拥抱她。
“受了什么委屈?吓?说给我听。”
我不出声。
“说嘛,”她推开我,“哎呀,你哭了,为什么哭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