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我们聚集在碧水路殷家老屋。
三个律师一起宣读遗嘱。
“……我将我的遗产分为五份。”
五份?怎么只有五份?
梅令侠面色马上苍白起来,梅姑姑却颇自若,肃穆中略带伤感,不失身分。
“……女儿殷瑟瑟、殷玉-、殷玉珂各一份……”殷玉珂?我可不叫殷玉珂。
“……义子殷永亨一份,堂妹梅殷万里一份,是为五份。”
我看向梅令侠,果然他没有份,但是他母亲有一份,他的未婚妻也有一份,已足以jiāo代了。
不知怎地,梅令侠的面色yīn晴不定,我越看越可怕,他那种五官轮廓分明的面孔:深眼窝、高鼻子、薄嘴唇,平时只觉得英俊,一旦挂下来,就变得yīn沉可怕。他额角有一条筋忽隐忽现,只有在咬牙的时候,才会有这种现象,他恨的是谁?他为什么要恨?一边殷瑟瑟问:“我得到什么?”
律师说:“殷老爷的全部现款、huáng金、股票。除若gān股权外,一切可随意变卖。”
殷瑟瑟当着这许多人,欢呼一声,便夺门而出。我佩服她率意而行,一个人能够这么泼这么放,管你娘,你们这班闲人想些什么,也是不容易做得到的。
马大也bī切的问道:“我呢?”
“殷玉-小姐,你必需把更改姓名的正式文件jiāo在我们手中,才可领取遗产。”
“可以,我得到什么?”她不顾一切的说。
我瞪着马大,根本觉得自己不认得她,心痛还是其次,她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丑恶得使我脑袋唷唷作响。
“殷小姐,你得到的是碧水路及新加坡的祖屋,不准变卖。”
马大厉声问:“我是承继人,为什么不准卖?”
律师礼貌的说,“因为屋契不jiāo在你手中。”
“jiāo由谁?”
律师看向我:“殷玉珂小姐。”
我愤怒的说:“我相信你弄错了,我姓裘叫哈拿,我没有资格做什么祖屋的主人。”
马大指着我,“她有没有资格变卖祖屋?”
“她可以在三十岁以后变卖房子,但如果殷永亨先生不赞成,殷先生可以反对。”
梅令侠怪叫起来,“什么?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遗嘱?”
律师转向永亨及梅姑姑,“殷先生,那边的橡胶园是你的,一切主权在你手。梅殷万里女士,有一小笔款子,jiāo在你手中。”
律师收拾起文件。
“就是这样?”马大扑上去问。
“马大!”我喝止她。
另一位老律师和颜悦色,像是见惯这种纷争的场面,回答说:“其实殷老爷并没有遗下太多现款。反而是两所房子很值一点钱,两位小姐只需稍等数年,便可以如愿得偿,此刻地价屋价都陷入低cháo,过几年变卖房产只有更好。”
马大转头看牢梅令侠,令侠握着拳头,漂亮的五官扭曲变形。
“我们再找律师研究。”马大说。
“不用了,”老律师说,“一切清清楚楚,说一是一,说二是二。”
他们三人离去。
我跟永亨说:“带我走。”
永亨把我送到市区。
他问:“你不打算更换名字?”
我摇摇头,“太荒谬,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全部给马大好了,她爱怎么样,就可怎么样。”
“你不要,也不行,她只能搬进碧水路去住。”这问题已经问过三百次。
我抬起头,“她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的?”
永亨不出声。
“是受梅令侠的影响,是他在一旁作祟。”我恨恨的说。
永亨说:“哈拿,我想说一句话,不知对不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