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呀,你们三姐妹的声线一模一样,你是几时来的?”
“有一段日子了,姐姐出外应酬,要不要留话?”
“稍后台青与你们会合,可就热闹了。”
描红一怔。
台青要来是谁告诉他的?
是尹白吗。
纪敦木接着说:“我下星期到台北,你有没有话要带给台青?”
描红马上明白了,她心底闪过一丝愤怒,这不是真的,台青怎么可以这样子!
纪敦木笑问:“尹白有无带你到处逛?这城市自有它美丽的一面。”
描红无心再说下去,“姐姐回来,我同她说你找她。”
“描红,”纪敦木顿一顿,“尹白有没有怨我?”
描红声音有点冷,“尹白从无怨言。”
“你说得对,我一直没有听到她说任何人的坏话。”
描红说:“再见。”
没想到是台青,俗语说,兔子不吃窝边糙,伶俐的台青应该懂这个道理。可怜的尹白,难怪似有难言之隐,原来吃了这样的暗亏。
描红十分生气,她握紧拳头,在客厅踱步。
电话又来了,也是男生,亦是找尹白,语气好不温和,声音叫人舒服。
“尹白出去了。”
“我知道你是谁,你是她妹妹沈描红。”
“呵是。”描红有点意外。
“尹白时常提起你,这样吧,请跟尹白说,韩明生找过她。”
“好的。”
但愿这是尹白的新朋友,尹白,加油,争气,一定要博取胜利。
刚在这时候,尹白一人用锁匙开门进来。
描红不见三叔三婶,便问一声。
“他们还有下半场。”尹白脱下白皮鞋。
“这两位小生找你。”描红把字条递过去。
尹白只瞄一瞄,“谢谢你。”并不放在心上。
描红益发佩服尹白,她自问做不到这样大方磊落,尹白的风度修养,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到。
尹白躺在长沙发里,喝着冰水,却说:“描红,你真懂得控制qíng绪.你看我,不如你,一想到要离乡别井,心里无限烦躁。”
描红失笑,临走时她变得歇斯底里,午夜梦回,想到未卜的前程,痛哭失声,白天起来,带着黑眼圈,qiáng自镇定,却觉得天气特别热,人特别易累,还有,亲人特别不了解她。
有好几次她甚至想放弃出国这意愿,根本已有工作等着她,外语学校的助教也不是每个有资格得到的职位,收入也不错,况且,她的男朋友也在彼处任职。
放弃原有的一切,离开亲人从头开始,实在是人生道路上一件最可怕的事。
描红听闻过许多同类型的传说:念英文专科的女演员早已获得百花影后奖,差一年毕业,竟托词到美国学电影,离开本家,结果只落得在电视片集做临记,长时期连一句对白都没有资格讲……
描红真正害怕。
即使后来熬出头来,吃过这样的苦,恐怕也得不偿失。
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出来了,想必是遗传的拼劲,像她的二叔三叔,向未知的黑暗出发。
即来之,亦无法不安之。
尹白还误为她镇定。
描红不得不苦笑,“你跟台青才幸福,父母总在身边。”
尹白回答:“你不说还好,一提起我真正惭愧,什么年纪了,尚未能经济独立,这一代父母最可怜,孩子往往要养到三十岁。”
“那不会是你,尹白,我才要发誓自给自足。”
尹白见描红脸上露出落寞彷徨之态,急急安慰她,“才不用担心,我做你经理人好了,同你签合同,转让给电影公司,已可赚一大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