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途上台青一直说父母来了之后怎样怎样,描红觉得不是滋味,脚步渐渐堕后。
尹白转头找她,轻轻说:“我说过照顾你,一定照顾你。”
照片效果奇佳,尹由连忙多印一打,方便描红寄几张回家,尹白在照片后逐张注明:右起尹白描红台青,附在寻人信内,丢进邮筒。
这个时候,尹白己经习惯与妹妹们同住,听着匀净细微的呼吸此上被下,当作催眠曲,睡前又可以胡说八道,就算看杂志小说也能jiāo换意见。
孤独多难受。
这段期间计划有变,台北的沈锦武忽然有要事缠身,不克来港,在电话中同兄弟jiāo待了大半个小时,着他带着台青上路。
尹白第一次看见台青的脸色转白。
她接过电话说下去,双眼中泪花打转。
尹白很关心,问母亲:“台北有事?”
沈太太无奈:“你二伯伯有外遇,事qíng拆穿了,在纠缠中。”
“嗄!”
描红也听到了,怔在那里,没想到无忧无虑的台青会突遭家变,可见人的幸福永远不能完全,不禁心平气和起来,跟着又同qíng台青。
“二伯伯竟是那样的人!”
沈太太当然不便直评、附和、或是反对。
“是不是因为多赚了一点钱?”
沈太太更不能回答。
尹白看见台青拿着电话边说边落泪,泪珠儿一串串滴下来,且用手捂着脸,尹白去拿一盒纸手帕放在台青膝上。
终于讲完之后,台青嚎陶大哭,描红绞了热毛巾替她擦脸。
尹白问:“愿意倾诉出来松弛一下吗?”
台青抽噎说:“母亲离家出走口宜兰娘家去了,舅舅们要叫父亲吃官司,要不拿武士刀砍他。”
描红吓一跳,退后一步。
尹白忙说:“这些都是气头上的话。”
“原来父亲一早有个qíng人养在外边,我早已添了两名弟弟。”
尹白像听天方夜谭一般,半晌才问:“多大?”
“大的五岁,小的两岁。”
也是尹白与描红的弟弟呀。
描红说:“我的天。”都是接吻跟旧qíng绵绵这种风气惹的祸。
“父亲要同母亲离婚娶另外一位太太。”
描红轻轻说:“那你落了单了,同我一样。”
尹白看描红一眼。
“二伯伯不陪你去加拿大?”
台青摇摇头,“他说我已经二十一岁,有福自享,有祸自当。”随即又哭泣起来。
尹白没想到这两句成语可以这样改造,倒是开了耳界。
沈太太来叫,“台青,出来喝一杯宁神茶。”
尹白跟描红说:“人有旦夕祸福。”
描红大惑不解,“那么幸福的生活竟不好好珍惜,我父母在牛棚里吃尽苦头尚誓死相依为命。”
尹白叹口气。
人真是奇怪的动物。
“为什么要两个太太,表示什么?”
“描红,不要紧张,不过是很普通的事,台北香港上海都天天发生,不必多提了。”
勾起尹白的回忆,她记得很清楚,小学六年级那一年,父亲时常夜归,母亲变得烦躁不安,没有人再理会她的功课,跟着,有一个女人打电话到沈家来,莺声呖呖的找沈国武先生,父亲一听,立刻换衣服出去……
那时候小,只觉得害怕,隐隐约约知道父亲或许会离开家庭。
一个深夜,尹白睡醒,看见客厅的灯火还亮着,她蹑足偷听大人说话,只闻得母亲说:“尹白归我,你走好了。”
小小尹白立即扑出去抱着父亲的腿痛哭,仰起脸蛋,拼死命哀求:“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离开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