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房内她用铅笔打糙稿,轮廓出来了,发觉画的是檀中恕。
画中人比较年轻,沉郁神qíng却十分传神。
第二天,勤勤在办公室接到檀氏画廊的电话,请她有空上去一趟。
“请问有甚么特别的事?”
“请等一等,檀先生同你讲。”
勤勤听到檀中恕的声音:“文小姐,石榴图已寻到买主。”
勤勤马上瞪大双眼,竟有这种事,她忍不住吞一口涎沫。
“请过来收取款项。”
“啊我马上来。”
擅中恕好像笑了,勤勤觉得非常难为qíng,这么猴急。
“你下了班才来吧,五点半见。”
勤勤立刻看向壁上挂着的大钟,才三点多,并且不出所料,大钟的两支针似乎即刻停止不动了,你越想它快些转,它越是和你作对,万试不慡。
杨光走过来,“今晚老板请客,你没有忘记吧小姐。”
“没齿难忘。”
他们老板最喜欢在那种古式夜总会举行聚餐劳军,真令勤勤惆怅:半中不西的乐队不停chuī打流行曲,人声嘈杂,小孩子跑来跑去,完了还有歌星出场讲huáng色笑话助兴,这些都令一个读美术的女孩怀疑生命的本义。
勤勤实在不想去。
偏偏老板又不是不喜欢她,拉她共他坐,想半途开溜也不行。
杨光轻轻安慰她:“与众不同是行不通的。”
勤勤投过去感激的一眼,叹口气,“下班我有点事。”
“你又不会搓麻将,记住八时半入席,别迟到。”
“多谢关照。”
到檀氏画廊假如收到费用就不必去熬这种夜了。
一有机会就退缩,勤勤十分惭愧,她没有得到祖父勇于创业的优秀遗传,她像父亲,乐于沉迷个人嗜好,不思奋斗。
为什么不尝试克服环境呢,为什么这样纵容自己呢?
勤勤完全得不到答案。这样吊儿郎当地做下去,永世不得超生,办公室内坐着的画师,年轻时候,都有清秀的皮相,超脱的志愿,但一下子就老了,何尝有画过一张半张发自内心的画。
有较好机会的话,勤勤必须把握。
一到五点,她便抓住外套下班,杨光目送她的背影。
他叹口气,他明白她的志向,不过不要紧,再过三两年,她就会知道,gān艺术的人一般需要生活,届时她会屈就。
街上人群如cháo水般涌往一个方向,人头挤人头,肩膀叠肩膀,把勤勤冲往车站,这个都会真的不易居,勤勤慨叹,一年不晓得多少人挨不下去。
到了檀氏画廊,她才记起,出门时忘记对镜整妆。
勤勤有一头天然鬈发,要不剪得极短,要不留得极长,否则完全失去控制,此刻她正处于极长阶段,但梳好不到一刻便自动弹散,只能结成辫子。
也顾不得了。
没想到一出电梯便有职员前来招呼:“文小姐请进。”
待来到会客室,又有秘书说:“文小姐请坐一坐,”接着按动通话器,“檀先生,文小姐到了。”
勤勤坐下来,真舒服,一到檀氏画廊,即成贵宾了。
她伸伸腿。
秘书推开檀中恕办公室门进去。
勤勤下意识张望一下,什么都没看到。
秘书已经把门掩上。
檀中恕问:“文小姐一个人来?”
秘书点点头。
“隔五分钟请她进来。”
秘书轻轻退出。
这时屏风后传出女子的声音来:“其实今天你就可以对她说。”
檀中恕说:“你且看过是否适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