勤勤说:“廖女士长得十分秀丽,我比她粗旷得多。”
她坐下来细读那篇短短的访问,文中最重要的一个声明是廖怡认为嫁给齐颖勇是她最大的幸福。
当年的她十分年轻,大约同勤勤差不多年纪,但是与记者对答流利,口角成熟老练。
勤勤随即想起,这可能亦是训练过的官样文章,不禁笑出声来。
只听得瞿太太说:“这样的一篇访问,老瞿都不给你看。”
勤勤微笑,“其实他们的事,家母也知道很多,不是秘密。”
“可不是。”
但从前不说,现在说,可见是要讨好今日之文勤勤。
“这本杂志可以送给我?”勤勤站起来,打算告辞。
“当然,勤勤,我们保持联络。”
勤勤一走,瞿德霖出来说:“这些事何用你来多嘴。”
瞿太太看他一眼,不出声。
“勤勤此刻与檀某是一家人,你不怕从此多是非。”
“我看着勤勤长大,她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别说我不警告你。”
他看着勤勤过马路上车。
勤勤已经把小片小片碎图拼凑在一起,只差一点点,就可以看见整幅图画。
她把所有细节依次序顺了一顺。
回到家,勤勤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细看,少年檀中恕并没有碰到少女时期的廖怡,他遇见她的时候,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子。
当时,她还是齐颖勇的妻子,他们俩恋爱的过程,可以想象,一定波涛汹涌。
勤勤十分神往,上一代不知恁地,居然在应付吃饭穿衣及日常工作之余,还可以抽得出时间来谈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的恋爱。
轮到勤勤这一代,时间益发不够用,喝一顿茶讲一个电话就已经是半天,再没头苍蝇似张罗一下琐事,天都黑了,什么都来不及做。
所以他们越来越迟婚,皆因匀不出时间。
勤勤羡慕以谈恋爱为专业的人。最难得的是,发生那么多事,檀中恕仍然把业务搞得蒸蒸日上,一点也没有疏忽。
他哪里来那么多的时间?勤勤纳罕,真是位异人。
晚上,她同他还要一起接待纽约来的老朋友辜更轩。
那样大年纪的人了,今年见过,明年未必有机会再见。
檀中恕在住宅宴请他,就三个人。
他同辜老说:“本来怀德也要来,但有急事给她办。”
辜老说:“这女孩子也跟了你不少日子了。”
檀中恕说:“十一年,奇怪,一晃眼十一年过去。”
“到了我这个年纪,你会发觉,霎时间半个世纪已经报销。”
勤勤吃惊,“太夸张了。”
他们两个人笑着点头,“她不相信。”
勤勤见cha不上嘴,索xing做个好听众,一边喝着香槟。
半途檀中恕去听电话,勤勤便与辜更轩客套几句。
辜老忽然问:“他对你说了没有?”
“说什么?”勤勤把身子趋过去问。
辜更轩凝视她片刻,“啊,他还没有对你说。”
勤勤笑了,这位老人家,趁檀中恕走开,竟同她打起哑谜来。
勤勤淘起气来,索xing说:“他虽没讲,我也猜到八九分光景。”
辜老童心大作,“是吗,倒要听你说说看。”
勤勤微微笑,“我长得像一个人,是不是?”
辜老面色一变,“他已对你说了。”
勤勤问:“他到底要说什么?”
檀中恕回座来,顺口问:“你们谈些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