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沉默,大约也知道自己过分。
“我不是小孩子,我懂得该做什么,不该做什么。”到这里我的口气已经非常qiáng硬。
她说:“但是道义上你应当与文思解释一下。”
“我不爱解释。道义上要做的事太多,我没有兴趣。”
“你何必故意硬起心肠?”她还想挽回。
“我有事,就这样,请不要再骚扰我。”
电话铃总算停止了,没想到左淑东这个人平日斯文,有必要时可以做得这么彻底,她并不是个好相处的女人。
以火攻火。我同自己说,这是唯一的办法。
我找到滕海圻。
他说:“文思回来了,你小心行事。”
“我没问题,但有人一定要bī我亮相,与左文思重修旧好。”我说。
“谁?”滕问,“你父母?”
“左淑东。”
“什么?”他跳起来。
“你管教管教令夫人。”
“她认识你?”不知为何,滕的声音发颤。
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。
“不,她只知道,我是文思的女朋友。”我说,“但是她很过分,派私家侦探盯我,将我的住所报告左文思,成日纠缠我——这是怎么回事?为什么你那么急于要我离开文思,而她那么急于要我与文思重修旧好?”
“这事jiāo给我,你马上搬走。”
“搬家要钱,滕先生。”
“我给你。”
“我才不要你的钱,你叫左淑东不要再烦我就是了”
“她到底知道多少?”滕更着急。
“你问她好了,你是她丈夫。”
“最好的方法是,你回纽约去,我愿意资助你。”
“我不需要你来支配我。”
“出来,我想与你谈谈清楚。”
“滕海圻,你没有权命令我往东或往西,你们两夫妻都有点毛病,你以为我仍是你手指下的一枚棋子?”我光火,“别再烦我,这是我唯一的要求。”
姬挪下班回来问我发生过什么。
我回答什么事也没有。
我愿意独自处理这件事。
能够回纽约也好,只是不能要滕海圻帮忙。
真没想到刚挣脱一张网,又投入另一张网。
我抱着手坐在电视机前,什么都看不进去。
姬娜说:“你要再咬手指,十只指头快掉下来了。”
“嘎?”我问。
“可怜的韵娜。”
“可怜?许多人以享受不到如此错综复杂的感qíng为憾。”我qiáng笑。
“见工成绩如何?”姬娜又问。
“我穿了两只颜色相异的同款鞋子去见工,一红一绿,人家见了,你说还请不请我?”
“也许人家认为此刻流行这样。”
“人家需要的是会计师,不是小丑。”
我踱到窗口去,往楼下看。
虽然大厦高达十来层,楼下的风景还是一清二楚。
天空的一角是深灰色,非常令人消沉。
我留意到街角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等车,站了好久,空车一辆辆开过,他仍旧不动。大约是等人,我想,如今也很少有人肯站在那里等女人,一等就大半小时。
“出去吃碗面如何?”我问姬娜。
“你居然有胃口?”
“有,把忧虑在食物中溺毙,是最佳措施。”
“那么还等什么,请呀。”
落得楼来,我们刚想过马路,姬娜便低呼一声,拉紧我,用手一指。